夜風帶著水潭的濕氣和一絲未散的血腥味,吹拂著眾人的衣袂。
風清揚的決定不容置疑。“解劍廬”暴露,強敵雖暫退,但隨時可能卷土重來,甚至引來更可怕的存在。此地已非安全之所。
眾人迅速返回石廬。令狐衝經過此番突破,氣息沉穩,行動間已無大礙,甚至因禍得福,內力與劍意更為精純凝練。他小心地將依舊昏迷但氣息平穩的伊晨背起。
餘多最後看了一眼這處給予他們短暫喘息和突破機緣的洞天福地,體內玄冥真氣與那縷寂滅劍意已初步融合,對自身力量的掌控更上一層樓。
“風太師叔,我們去哪裡?”嶽靈珊問道,臉上帶著對未來未知的憂慮。
風清揚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伊晨身上,沉聲道:“幽冥道與左冷禪勾結,目標明確,一是秘境之秘,二便是她。”他指了指伊晨,“她體內的‘乙木劍種’與生命本源,是開啟某處關鍵之地,或者說,平衡某種力量的‘鑰匙’。如今行蹤暴露,天下雖大,看似卻已無絕對安全之地。”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為今之計,唯有主動出擊,尋根溯源。”
“溯源?”令狐衝若有所悟,“太師叔是指……烈陽劍派消失之謎?還是那‘黃泉之門’?”
“皆是,皆非。”風清揚走向石壁,在那模糊的光影再次顯現前,伸出手指,以指代筆,以劍氣為墨,在空氣中勾勒起來。絲絲縷縷的劍氣凝而不散,竟在空中構成了一副殘缺、扭曲的地圖輪廓,其中幾個點閃爍著微光。
“這是……秘境的部分地圖?”餘多驚訝道,他認出其中一些地形與他們在秘境中經曆的區域相似。
“不錯。”風清揚點頭,“當年我於秘境中探索,憑借劍氣感應,記錄下部分區域。幽冥道所求,絕非尋常秘境遺寶,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借助‘鑰匙’和某種儀式,強行穩定並擴大那‘黃泉裂隙’,接引九幽。而要阻止他們,乃至徹底解決這個隱患,關鍵很可能在於找到烈陽劍派消失的真相,以及他們當年用以監察乃至封印裂隙的‘昊陽鏡’。”
他的手指點向地圖上一個閃爍著微弱金芒、卻被大片黑暗區域包圍的點。“根據古老記載和我的推斷,烈陽劍派的核心山門,並非完全湮滅,而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沉入了秘境深處,與那最大的‘黃泉裂隙’相互依存、相互鎮壓。那裡,也是幽冥道最終的目標。”
“我們需要進入那裡?”陸大有感覺喉嚨有些發乾,光是聽描述就知道那裡是何等險地。
“必須去。”風清揚語氣斬釘截鐵,“不僅是為了阻止幽冥道,也是為了救這丫頭。”他看向伊晨,“她生機損耗,本源受損,尋常方法難以根治。唯有找到與其‘乙木劍種’同源的力量,或者借助‘昊陽鏡’這等至陽至正的神物平衡其體內過度激發的生機,方能真正蘇醒並恢複。被動躲藏,隻會讓她生機不斷流逝。”
餘多和令狐衝聞言,心中都是一緊。原來伊晨的狀況依舊如此危急!
“請風太師叔指明方向!”餘多肅然道。
風清揚手指在地圖上一個靠近邊緣、標記著劍形符號的位置一點:“我們此刻在這裡,‘解劍廬’對應的秘境入口。而烈陽山門沉沒之地,在此處。”他的手指劃過一個漫長的弧度,點向那被黑暗包圍的金芒。“路途遙遠,且需穿越數處險地,其中不乏被幽冥道勢力滲透或秘境原生凶物盤踞的區域。”
他收回手指,空中劍氣地圖緩緩消散。“此行凶險萬分,九死一生。你們可願隨我前往?”
令狐衝灑然一笑,拍了拍腰間的連鞘古劍:“太師叔,劍氣既已歸元,正需砥礪鋒芒。何況關乎伊晨姑娘性命與江湖安寧,令狐衝義不容辭。”
餘多眼神堅定,沒有任何猶豫:“我去。”
嶽靈珊和陸大有對視一眼,齊聲道:“我們跟隨大師兄和風太師叔!”
“好!”風清揚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事不宜遲,即刻出發!”
他袖袍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卷起眾人,再次穿過那瀑布水幕。出了解劍廬,風清揚並未沿著來路返回,而是帶著眾人繞到瀑布後方一處更為隱蔽的山崖下。那裡藤蘿密布,撥開之後,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裂縫,裂縫深處,隱隱有與秘境相似的空間波動傳來。
“這是一條鮮為人知的秘境捷徑,可省去不少腳程。”風清揚當先步入裂縫。
眾人依次而入。穿過裂縫,熟悉的秘境那混亂、蒼涼而又蘊含奇異生機的氣息撲麵而來。隻是他們出現的地點,已非之前那片骸骨遍地的荒原,而是一片怪石嶙峋、籠罩在淡紫色霧氣中的丘陵地帶。
根據風清揚的指引,他們需要穿越這片“迷魂石林”,才能抵達下一處標記點。
然而,就在他們踏入石林不久,餘多體內的幽泉晶石再次傳來警示般的悸動,這一次,比之前感應到費無咎等人時更為清晰和強烈!
他猛地停下腳步,低喝道:“小心!有東西靠近,很多!而且……有幽冥道的氣息!”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四周的怪石陰影中,以及那淡紫色的霧氣深處,傳來陣陣令人牙酸的窸窣聲和低沉的咆哮!
一雙雙閃爍著幽綠、猩紅光芒的眼睛,在霧氣中亮起,密密麻麻,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其中更夾雜著幾道格外陰冷、帶著濃鬱死寂意味的身影!
他們,被包圍了!
而且,對方似乎早有準備!
風清揚眼神一凝,緩緩拔出了那柄一直懸於壁上的連鞘古劍。劍身出鞘三寸,清冷的寒光映照著他古井無波的麵容。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順利抵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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