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初八,未時。
午後的陽光斜斜灑在津門鹽場,曬鹽的竹匾在空地上排得整整齊齊,雪白的鹽粒反射著光,像撒了一地碎銀。幾個漁民正彎腰把剛剖好的海魚往竹架上掛——這是韓澈教大家做的鹹魚乾,用粗鹽醃過,再掛在通風處晾乾,能存上大半個月,昨天試做的第一批已經有了雛形,聞著滿是鹹鮮。
韓澈正蹲在竹架旁,調整繩子的鬆緊,確保每片魚都能曬到太陽。
他指尖沾了點鹽粒,放在嘴裡嘗了嘗——鹹度剛好,沒有苦澀味,心裡鬆了口氣。
作為穿越者,他知道食品儲存對產業鏈的重要性,鹹魚乾要是成了,就能把漁獲賣到更遠的地方,賺的錢也能更多。
“哥!蘇姐姐來了!”
韓婉兒的聲音從鹽場入口傳來,小姑娘手裡還拿著半塊麥餅,看到蘇月棠,眼睛一下子亮了。
韓澈抬頭望去,隻見蘇月棠提著一個深棕色的藥箱,身上還是那件素色的布裙,裙擺沾了點泥土,顯然是從村裡一路走過來的。
她頭發用一根木簪挽著,額前垂著幾縷碎發,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比上次冒雨求醫時從容了不少。
“蘇姑娘,快過來坐。”
韓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鹽末,順手拿過旁邊的草席鋪在地上,“剛曬的鹽還沒涼透,彆沾了灰。”
蘇月棠走到草席旁坐下,把藥箱放在腿邊,目光掃過鹽場裡的竹匾和魚架,眼裡滿是驚訝:“韓公子,才幾日不見,你這鹽場竟熱鬨成這樣了。我在村裡聽漁民說,你改良的曬鹽法出鹽又快又好,還教大家做能存住的魚乾,果然名不虛傳。”
韓澈笑了笑,遞給她一碗涼水:“都是鄉鄰們幫忙,我隻是出了點主意。對了,蘇姑娘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他心裡猜著,蘇月棠是醫女,平時要麼在村裡看病,要麼去縣城采買藥材,這次專門來鹽場,怕是跟漁民的身體有關。
果然,蘇月棠喝了口涼水,放下碗說道:“我這幾日在村裡給人看病,不少漁民跟我說,自從跟著你曬鹽、捕魚,賺的錢比以前多了,但也總覺得手腳發癢,有的還長了紅斑。我猜是常年泡在海水裡,又常接觸粗鹽,皮膚受了刺激,就想著來跟你說說。”
韓澈心裡一怔——他倒是忘了這茬。
現代海邊的漁民也常得這種皮膚病,多是海水裡的鹽分和微生物刺激導致的,隻是他之前一門心思搞漁鹽產業,沒顧上關注漁民的健康問題。
蘇月棠能注意到這點,確實細心,也難怪村裡人稱她“活菩薩”。
“蘇姑娘有心了。”
韓澈的語氣多了幾分鄭重,“這些漁民是鹽場和魚乾生意的根本,要是他們病了,生意再好也做不下去。你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治這種皮膚病?”
蘇月棠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來裡麵是曬乾的艾草和金銀花:“我帶了些藥材,煮水清洗能緩解,但想根治,還得讓他們少直接接觸海水和粗鹽,乾活時最好用布裹住手腳。隻是村裡不少漁民家裡窮,連像樣的布都沒有,這法子也難推廣。”
韓澈皺了皺眉,腦子裡快速盤算起來。
他現在賺了些錢,要是能拿出一部分買布和藥材,給漁民免費提供,既能解決他們的健康問題,也能讓大家更願意跟著他乾,還能落下個仁厚的名聲,一舉三得。
而且蘇月棠醫術好,要是能跟她合作,在鹽場附近設個義診攤,專門給漁民看病,那就更穩妥了。
“蘇姑娘,我有個想法。”
韓澈看著蘇月棠,眼神認真,“我出錢買布和藥材,你負責給漁民看病、教他們煮藥清洗,咱們在鹽場旁邊設個免費的義診攤,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