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十二,未時。
津門縣尉府正廳,檀香嫋嫋。
王承嗣身著緋色官袍,端坐於案前,手中摩挲著一枚玉佩。
他年約四十,麵容剛毅,眼神銳利,眉宇間透著一股久居官場的沉穩與威嚴。
作為津門縣尉,他掌管地方治安,手握實權,在當地頗有威望。
“大人,屬下查到了。”
一名衙役快步走進廳內,躬身稟報,“韓澈那小子,確實在鹽場附近辦了個免費義診攤,請來的是一位叫蘇月棠的民間醫女。”
王承嗣抬眸,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免費義診?他倒是閒不住。”
“可不是嘛。”
衙役笑著說道,“那蘇醫女醫術高明,這幾日治好了不少鄉鄰的頑疾,尤其是城西的老漁民魯仲山,多年的腿疾都被她治好了。韓澈還教鄉鄰們製作鹹魚乾,說是能方便儲存漁獲,大家都誇他是個有本事又心善的人。”
王承嗣微微頷首,心中對韓澈的好感又添了幾分。
這小子不僅腦子靈活,改良漁鹽之法讓鄉鄰受益,還懂得體恤百姓,辦起了免費義診,這份仁心實屬難得。
“他的鹹魚乾生意怎麼樣?”王承嗣問道。
“好得很!”衙役說道,“今日一早就拉了好幾車去縣城集市賣,聽說很快就賣光了,還和醉仙樓簽了供貨協議。不過……”
衙役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些許遲疑。
“不過什麼?”王承嗣追問。
“不過剛才有人來報,說韓澈在集市被稅吏攔下,說他涉嫌偷稅漏稅,已經被帶到縣衙去了。”衙役說道。
王承嗣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偷稅漏稅?這小子看著不是那種人。”
他了解韓澈的行事風格,精明卻不失本分,改良鹽法時主動報備官府,賣鹽也按規矩交稅,怎麼會突然偷稅漏稅?這裡麵定有蹊蹺。
“備馬,去縣衙!”王承嗣當機立斷,起身說道。
他倒要看看,是誰敢在背後搞鬼,為難這個有才有德的年輕人。
與此同時,津門縣衙大堂內,氣氛劍拔弩張。
韓澈站在堂下,麵色平靜,但心中早已怒火中燒。
他明明已經按規矩交了稅,還拿著交稅的憑證,可這稅吏卻一口咬定他偷稅漏稅,顯然是有人故意陷害。
“韓澈,你可知罪?”
縣令崔文彥端坐案後,沉聲問道。崔文彥年約五十,為人謹慎,處事中庸,此刻臉上滿是威嚴。
“大人,草民無罪。”
韓澈朗聲道,“草民賣鹹魚乾所得,已按規矩繳納賦稅,並有憑證為證,隻是方才匆忙之間,憑證落在了鹽場,還請大人給草民一點時間,讓草民派人去取。”
“哼,狡辯!”
一旁的稅吏趙德發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根本拿不出憑證!方才我已經查過,你這幾日賣鹹魚乾的收入,分文未交,分明是故意偷稅漏稅!”
趙德發是嚴鶴的遠房表親,這次正是受嚴鶴指使,故意找韓澈的麻煩。
他早就買通了負責記賬的小吏,將韓澈交稅的記錄銷毀了。
韓澈心中冷笑,這趙德發的嘴臉,一看就是收了好處,故意栽贓陷害。
他說道:“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大人明察。”
“明察?”趙德發說道,“大人,這韓澈巧舌如簧,分明是想拖延時間。依我看,不如先將他打入大牢,等查清了再說!”
韓澈心中一緊,他知道,一旦被打入大牢,就算後續能證明清白,也會落下汙點。
他必須想辦法自救。
就在這時,大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王承嗣快步走了進來。
“崔縣令,久違了。”王承嗣拱手說道。
崔文彥見狀,連忙起身回禮:“王縣尉,不知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貴乾?”
“我聽說韓澈被抓了,特來看看。”
王承嗣目光掃過堂下的韓澈,又看向趙德發,“不知韓澈犯了何罪?”
趙德發見王承嗣來了,心中有些發虛,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回王縣尉,這韓澈賣鹹魚乾偷稅漏稅,證據確鑿!”
“證據確鑿?”
王承嗣冷笑一聲,“我倒想看看,是什麼證據。”
趙德發一時語塞,他根本沒有證據,隻是隨口誣陷。
崔文彥也看出了端倪,他知道王承嗣和韓澈關係不一般,而且韓澈確實為津門做了不少好事,這次的稅務案恐怕另有隱情。
他說道:“王縣尉,此事還在調查之中,韓澈說他有交稅憑證,隻是落在了鹽場。”
“既然如此,何不派人去取?”
王承嗣說道,“韓澈這小子,我還是了解的,他改良漁鹽之法,讓鄉鄰們日子好過了不少,還辦了免費義診,造福百姓,怎麼會做出偷稅漏稅這種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這幾日蘇醫女在義診攤救治了不少百姓,其中不乏老弱病殘,韓澈還自掏腰包為百姓提供藥材。這樣一個心善之人,怎會貪圖那點賦稅?”
崔文彥點了點頭,心中更加確定此事有問題。
他說道:“王縣尉所言極是,那便派人去鹽場取憑證。”
“大人,不可!”趙德發急忙說道,“這韓澈肯定是故意拖延時間,想趁機偽造憑證!”
“放肆!”
王承嗣厲聲喝道,“韓澈是什麼人,我心裡清楚!你一個小小的稅吏,竟敢在此妄加揣測,信口雌黃!”
趙德發被王承嗣的氣勢嚇住,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