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錘在驢車前頭甩了個響鞭,驚得驢兒打了個響鼻。
小滿蜷在鋪著乾草的車廂裡,忽然伸手拽住林澈的衣角:哥,護腕在唱歌。盲女的聲音像浸了蜜的絲線,叮鈴叮鈴的,和鞋子裡的脈搏一個調。
林澈低頭,見小滿的指尖正輕輕叩著護腕,那動作和昨夜她摸自己鞋跟時如出一轍。
他忽然明白柳婆子斷氣前為什麼盯著自己的鞋尖笑——那些被係統抹去的記憶、被規則碾碎的血脈,或許都藏在最貼近地麵的地方。
這次不躲了。他轉身對阿錘說,聲音比晨霧更清亮,咱們堂堂正正走進去,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一個個扒下來。
阿錘的眼睛瞬間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刃。
這小子上個月還縮在獵戶棚裡啃野薯,現在握著韁繩的手背上全是新磨的繭:成!
我這就把驢趕得比兔子還快!
驢車碾過青梧鎮的青石板時,晨炊的煙正從各家瓦縫裡鑽出來。
有個梳著抓髻的小娃娃追著驢車跑,舉著半塊烤紅薯喊:大哥哥!
昨天你給我治腿的藥好靈!林澈探身摸了摸孩子的頭,瞥見街角賣漿糊的王嬸正往牆上貼新告示——不是通緝令,是張歪歪扭扭的鐘樓修繕功德榜,最上麵寫著林澈阿錘小滿三個名字。
聽說沒?王嬸的大嗓門飄過來,今早鐘樓響了六下,聲兒脆得能傳十裡!
林澈突然想起柳婆子咽氣前,自己懷裡那團數據流消散時,鞋尖的金光曾泛起漣漪。
原來那些被係統判定為無效數據的善意、被規則定義為低等存在的溫暖,從來都沒真正消失過。
官道在晨霧裡蜿蜒成一條銀線,三人剛轉過山坳,便聽見鐵器相撞的脆響。
七八個城衛從道旁的鬆林裡鑽出來,為首的刀疤臉把腰刀往地上一拄,刀尖挑著張泛黃的通緝令:林澈?
懸賞五千金的主兒?他咧嘴笑時,缺了顆門牙的窟窿裡漏著風,老子等你三天了。
阿錘的手在韁繩上緊了緊,林澈卻按下他的手背。
他慢慢彎下腰,指尖撫過左腳鞋尖——那裡的淡金脈絡正隨著心跳明滅,像在應和護腕裡的輕鳴。
把刀收回去。他抬頭時,眼尾挑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我這鞋底子,怕臟了。
刀疤臉的笑聲震得鬆針簌簌落:小崽子嘴硬——
話音未落,林澈已脫下左腳的舊鞋。
鞋底的銀灰色織網在晨光裡閃了閃,他對著地麵重重一跺。
地動。
不是山崩地裂的轟鳴,是極細極密的震顫,像老榆樹根在地下舒展筋骨。
空氣中突然凝出半透明的拳影,正是八極拳起勢懷抱嬰兒——那是祖父教他的第一式,說這招要住天地的勁,再原封不動還回去。
刀疤臉的刀當啷落地。
他瞪圓了眼,額角的刀疤突突直跳:我...我娘的笤帚疙瘩!他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身後的城衛,小時候偷摘棗被她追著打,就是這股子勁!
另一個城衛捂著心口蹲下,聲音發顫:我...我奶的擀麵杖!
每次逃學被堵在巷口,她舉的就是這種架勢!
林澈彎腰撿起鞋,拍了拍鞋底的土。
織網不知何時已縮回夾層,隻留道極淺的痕跡,像道被叩響的門。
他抬頭時,城衛們已退到十步開外,刀疤臉的褲腳濕了一片——嚇尿了。
看見沒?他把鞋重新套上,衝阿錘挑眉,有些東西,穿多久都不會爛。
阿錘突然笑出了聲,笑聲撞碎了晨霧:哥,我終於懂你說的借地勁了!
原來這地啊,記著咱們所有人的根!
小滿在車廂裡拍手,小巴掌拍得通紅:我聽見了!
地底下好多好多聲音,在喊!
城衛們連滾帶爬鑽進鬆林時,驢車已碾過了刻著天工閣三字的界碑。
巍峨的城門在晨霧中拔地而起,金色的天工閣三字像三把懸著的劍,卻被林澈鞋底的脈動震得微微發顫。
他仰頭望著城門,喉結動了動。
係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時,他正摸著護腕上的刻字——那行字不知何時泛起了微光,和鞋底的脈絡連成一線。
【任務完成:踏入天工閣轄區】
【獎勵:解鎖‘血脈拓印’功能】
【新篇章開啟:登閣問神】
你們刪記錄、滅血脈、關鐘樓...他對著城門輕聲說,聲音被風卷著撞進飛簷下的銅鈴,可忘了最狠的功夫,從來不在天上,在腳下。
驢車的木輪碾過城門石檻的瞬間,林澈忽然感到後頸一涼。
他下意識抬頭,瞥見城牆上有道黑影。
鬥笠邊緣垂下的竹簾遮住了麵容,隻露出半枚銀灰色的殘片——和他鞋底的織網紋路分毫不差。
師兄...那道黑影的低語被風揉碎,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遠處的雷雲正緩緩聚攏,像塊被揉皺的鉛灰色幕布。
林澈摸了摸護腕,又低頭看鞋——鞋底的脈絡突然燙得驚人,像在回應城牆上那道目光。
阿錘甩響了鞭,驢兒打著響鼻往城裡走。
小滿趴在車沿上,小手指著天空:哥,雲在吵架呢。
林澈笑了。他知道,屬於他們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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