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的靴底碾過最後一片彼岸花,腥甜的汁液順著鞋縫滲進來,黏在腳背上像滴凝固的血。
青銅台的冷硬觸感透過褲管爬上膝蓋,他盤腿坐下時,石棺縫隙裡溢出的幽光正漫過他手背,像某種活物在皮膚下遊走。
“繼火者,見五宗。”
風突然變了方向。
五道虛影從石棺裂縫中湧出來,劍客的霜刃割開空氣,槍王的龍脊槍尖挑落兩片花瓣,拳尊的厚底靴碾得青石板簌簌作響,腿皇的護膝泛著幽藍光澤,身法宗師的衣袂無風自動——他們的麵容都模糊成一片霧,唯眼神灼亮如星。
林澈喉結動了動。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在耳中轟鳴,額角的血痂被冷汗泡軟,順著眉骨往下淌,滴在胸口時,係統提示音像燒紅的鐵釘釘進顱骨:“十息之內,拓其全技,融為一式,否則心脈崩裂。”
十息。
他咬碎舌尖,鐵鏽味在嘴裡炸開。
左手死死攥住青石板,指節發白處滲出血珠——現實裡跑酷時從三十層樓摔下都沒這麼疼過,但此刻他盯著五道虛影,突然笑了。
“係統,啟動【血脈殘留拓取】——目標鎖定全部虛影!”
劇痛是從眉心開始的。
五股截然不同的真氣像五把鋼針,順著七竅往腦子裡鑽。
劍客的真氣冷得刺骨,帶著斷經脈時的悶響;槍王的熱得發燙,混著丹田炸裂的轟鳴;拳尊的沉得像山,裹著雪峰上最後一口白氣;腿皇的銳得像刀,刮過他記憶裡某個護著孩童的背影;身法宗師的輕得像雲,卻藏著被亂箭穿身時的震顫。
“這些不是技能……”林澈咬著牙嘶喊,鮮血順著下巴滴在石棺上,“是他媽的遺言!”
畫麵在眼前閃回:劍客跪在屍山血海裡,用最後一口氣將邪功封進霜刃;槍王抱著被炸碎半張臉的兄弟,龍脊槍捅進自己丹田時,眼裡還映著對方沒說完的話;拳尊在零下五十度的雪峰上,最後一拳轟碎冰蓋時,指節凍得和岩石黏在一起;腿皇被十二把刀架在脖子上,掃出最後一腿時,懷裡的女娃還攥著他衣角的碎布;身法宗師在萬箭中穿梭,直到後背插滿箭簇,還在笑罵著引開追兵。
他們的意誌像火,燒穿了林澈的意識海。
“你們的火,我沒資格繼承?”林澈突然仰頭大笑,眼淚混著血珠子砸在青石板上,“老子偏要燒得更狠!”
第八息。
他的右手按在左腕脈門,將冰勁引向八極纏絲的線路;左掌抵在丹田,用槍王的暴烈真氣壓住拳尊的沉山勁;腰腹突然擰成遊龍步的弧度,將身法宗師的靈動融入腿皇的崩勁裡。
現實中跑酷時踩過的樓體結構在視網膜上浮現,國術典籍裡的經脈圖與遊戲數據重疊——他不是在學,是在拆,拆成最基礎的骨、筋、氣、力,再重新捏合。
第九息。
林澈猛然起身。
右腳跺地的瞬間,地脈微震順著腳底竄進脊椎;左掌抬起時,寒髓蛟脈的冰勁裹著霜花凝結成刃;右臂肌肉隆起如虯龍,八極纏絲勁在骨節間劈啪作響;腰身擰轉帶起一陣風,遊龍步的軌跡在地麵掃出五道淺痕;肩肘膝腿同時爆發,五股勁氣像五條活龍,在他身周絞成螺旋。
“劍意為鋒——”他低喝,霜刃虛影刺入螺旋中心。
“槍勢為骨——”龍脊槍尖撞碎螺旋,重新構架出更鋒利的棱角。
“拳勁為核!”拳尊的厚掌拍在螺旋核心,勁氣突然沉了三分。
“腿力為驅!”腿皇的護膝撞在螺旋底部,整團勁氣如離弦之箭向前竄出半尺。
“身法為引——”身法宗師的衣袂裹住螺旋,將所有暴戾之氣收束成一線。
第十息的最後一刻,林澈大喝一聲:“老子這一招,叫——五嶽傾!”
勁罡撕裂空氣的爆響比雷聲還響。
青銅台的青石板被掀飛三片,石棺的裂縫裡突然湧出黑霧,卻被勁罡撞得粉碎。
林澈的衣袍獵獵作響,發梢被勁氣剃斷,紛紛揚揚落在腳邊。
遠處,蘇晚星在監控室猛地站起來,指尖死死摳住操作台邊緣,屏幕上林澈的基因序列正與她父親的實驗記錄重疊成刺眼的金色——“匹配度99.9”的提示音循環播放,她的呼吸聲在隔音艙裡顯得格外粗重。
鐵娘子的鏽刀劈開第三把執法隊的斬馬刀,耳尖突然動了動。
她轉頭望向花海方向,那裡傳來的氣浪掀翻了半堵斷牆,赤足盟的兄弟們歡呼著衝得更猛了,她抹了把臉上的血,咧嘴笑:“臭小子,可彆讓老子白守這通道。”
城主府密室裡,嚴世箴的黑香燒到一半突然斷裂。
他盯著監控畫麵裡那道撕裂虛空的勁罡,瞳孔微微收縮——原以為“繼火者”不過是個試驗品,可這小子……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尺,突然聽見窗外傳來“哢”的一聲。
青銅巨門的裂縫又寬了寸許,藍光像被驚醒的野獸,在門縫裡瘋狂跳動。
林澈的勁罡還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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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祠穹頂的青磚突然發出呻吟,彼岸花的根係在地下劇烈扭動,幾株花莖“啪”地斷裂,汁液濺在青石板上,竟滲出點點金斑。
勁罡撕裂穹頂的轟鳴震得林澈耳膜發疼。
他踉蹌後退半步,後背重重撞在裂開的石棺上,掌心觸到那些古老符文時,竟像被火燙了似的縮回來——石棺裡溢出的黑霧不知何時散了個乾淨,取而代之的是沁骨的清涼,順著脊椎往四肢百骸鑽。
“繼火者已現,踐道協議生效。”
低沉的男聲突然在頭頂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