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破廟漏雨的屋簷時,林澈的睫毛先顫了顫。
他蜷縮在供桌下的身體動了動,後頸沾著供桌積年的塵灰,昨夜淋雨的濕冷還浸在骨縫裡。
可當意識從混沌中浮起的刹那,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麵突然如潮水倒灌——瞳哨旋轉時青銅齒輪咬合的脆響、電藤蔓充能前空氣裡若有若無的焦糊味、鐵脊虎衛揮刀時護腕甲片摩擦的節奏......所有被戰鬥時腎上腺素掩蓋的細節,此刻在他腦中以0.5倍速緩緩回放。
咳......他撐著供桌邊緣坐起來,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指節抵著太陽穴,指尖能摸到皮膚下突突跳動的血管,那不是疲憊,是某種近乎狂喜的震顫。
係統提示的金光在視網膜上流轉,戰鬥記憶回放六個字像燒紅的鐵,烙得他眼底發燙。
第三步......他突然翻身跪在滿是蛛網的地上,對著空氣揮出一拳。
動作起初還有些生澀,可隨著記憶裡那道鐵鞭的軌跡在眼前清晰,他的腳步忽然虛點,左掌如托月般斜推,右拳卻在看似落空的刹那陡然變招,沿著某種詭譎的弧線切向不存在的敵人肋下。
原來那一鞭,可以在第三步就預判角度。他喘著氣停手,額角沁出薄汗。
供桌上的破瓷碗被拳風帶得晃了晃,的一聲輕響。
係統提示適時在視野邊緣展開:《纏絡卸勁法》熟練度+15,進度達小成。
林澈仰頭盯著梁上的蛛網,嘴角咧到耳根。
母親懷表貼在胸口,金屬表殼被體溫焐得溫熱,他能清晰摸到背麵刻的字——不是什麼,是這些在火光裡吼著掀翻鐵殼的人,給了他真正的船槳。
通訊器在此時震動。
他摸出設備的瞬間,城市中央水幕的藍光突然穿透破廟殘牆,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冷白。
林澈?蘇晚星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電子音特有的沙啞,卻掩不住緊繃的興奮,密令解碼完成。
林澈翻身躍上供桌,透過破窗看向遠處。
城市中央那麵足有三十層樓高的水幕上,原本循環播放的律法之塔公正如山標語正在扭曲,取而代之的是泛黃的紙頁掃描件。
最上麵一行墨跡未乾的簽名刺得他瞳孔收縮——正是刑無赦的親筆。
清除名單......老瘸爺。他喃喃念出名字,喉結滾動。
紙頁最下方的備注在水幕上放大:知情者,滅口優先級a。
整座城市的喧嘩聲突然炸響。
破廟外路過的挑擔老漢猛地停步,扁擔地砸在地上;賣茶湯的婆子舉著銅壺僵在原地,滾水濺在腳麵都渾然不覺。
有人掏出通訊器瘋狂拍攝,有人扯著嗓子喊:老瘸爺是被那塔害死的!
同時在傳的還有這個。蘇晚星的聲音裡帶了絲笑意,霧姑在長橋。
林澈轉頭時,風裡恰好飄來一段熟悉的琵琶曲。
那調子他在貧民窟聽過——是霧姑常彈的《寒江雪》,可此刻的弦音裡多了幾分跳躍的顫音。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摩爾斯碼本,指尖跟著曲調輕叩大腿,當潛龍艙密碼.c.01幾個字符在腦中成型時,後頸的汗毛地豎了起來。
好個盲眼歌姬。他低笑一聲,通訊器裡傳來蘇晚星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音,現在全城的民間頻道都在轉播,不出半個時辰,鐵塔外圍......
警報聲驟然撕裂天空。
林澈猛地跳上供桌,透過殘窗看見三架黑鴉狀的巡飛器從律法之塔方向疾掠而來。
通訊器裡蘇晚星的聲音陡然急促:刑無赦啟動一級清剿令,鐵脊虎衛全員出動了!
赤眉!林澈對著通訊器大吼,帶流民往舊鐘樓撤!
舊鐘樓的銅鐘在十分鐘後被撞得嗡嗡作響。
林澈背靠著斑駁的磚牆,聽著頭頂密集的腳步聲——鐵脊虎衛的重甲靴踩在木梁上,震得牆皮簌簌往下掉。
他數到第七聲腳步停頓,突然拽過身邊扛著破鐵鍋的老乞丐:張叔,等會我喊,你就推銅鐘。
小澈你瘋了?老乞丐瞪圓眼睛,那鐘有千斤重!
信我。林澈抹了把臉上的灰,視線掃過鐘樓高處的箭孔。
三枚帶電的箭矢正從那裡破風而來,擦著他耳畔釘進牆裡,焦糊味刺得人鼻腔發酸。
他盯著射手搭箭的動作,喉結動了動——和昨夜戰鬥回放裡一樣,每輪齊射後,弓弦會有1.8秒的鬆弛。
準備!他猛地推了老乞丐一把。
銅鐘在眾人合力下轟然傾倒。
震耳欲聾的轟鳴裡,林澈看見高處射手的瞳孔驟縮——聲波共振掀起的氣浪卷亂了他們的箭簇,本該精準的射殺頓時偏離。
他反手抽出腰間的短刀,刀尖指向左側:一組跟我衝!
二組繞後!
三組等聲波弱了就扔火把!
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停?一名虎衛揮刀劈來,刀風刮得林澈額發亂飛。
他側身避開,短刀順勢挑開對方護腕,動作流暢得像是早演練過百遍:你這招......他咧嘴一笑,刀背重重磕在虎衛膝彎,我昨晚夢裡揍過你八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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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衛踉蹌跪地的刹那,鐘樓外傳來更喧囂的喊殺聲。
林澈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看向律法之塔的方向。
陽光照在青銅瞳哨上,泛著刺目的光,可那光裡隱約能看見——無數黑點正從城市各個角落湧來,像潮水般漫向鐵塔。
青隼那小子......他忽然想起昨夜犧牲的獄卒,手指無意識地攥緊通訊器。
通風井的結構圖在腦中閃過,他頓了頓,對著身邊的小乞丐低語:去,找個機靈的,盯著鐵塔東側的通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