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濃霧的刹那,林澈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頂輪密室的焦糊味裡混著鐵鏽腥氣,他低頭看向掌心的《淨心司影蝕協同協議》殘卷,紙頁邊緣還帶著昨夜爆破的灼痕。
牆上那些用活人照片拚出的星圖在晨光照耀下泛著冷光——他母親二十歲的證件照、蘇晚星父親穿白大褂的側影、金鱗姑舊部裡那個總愛叼煙杆的老七......每一張都像被按進了他的視網膜。
叮——係統提示音在耳蝸裡輕顫,林澈閉了閉眼,將腰間的星砂袋按上額角。
淡藍色星砂立刻順著皮膚紋路遊走,在他眉心凝成微型旋渦。
殘卷上的墨跡突然扭曲,一行暗銀色小字從紙背浮起:登閣權限認證需三重火種同步——血裔、律典、星砂。
他的指尖重重抵在石牆上,指節泛白。
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牌突然發燙,那是她唯一留下的遺物,刻著字的背麵,此刻竟映出與星砂同色的藍光。血裔......他喃喃重複,喉結滾動,所以刑無赦說的活人當導線,是要拿我們這些血裔當鑰匙?
通風管道傳來細微的電流聲,林澈摸向腰間的通訊器,剛按下蘇晚星的聯絡碼,就聽見她帶著雜音的聲音炸響:林澈!
神經接口方案的激活點.c.01——
是我母親名字的縮寫。林澈打斷她,聲音發緊。
通訊那頭的鍵盤聲驟然停了。
蘇晚星的呼吸聲清晰起來,帶著點急促:你怎麼知道?
我剛發現藍圖裡第七區主控台的生物識彆模塊......
我媽留給我的玉牌在發燙。林澈捏著玉牌,能感覺到裡麵有什麼東西在跳動,像心跳,晚星,你說過遊戲核心要和現實腦機接口連接......如果初始錨點是我媽,那我......
是鑰匙的一部分。蘇晚星的聲音突然低下去,林澈仿佛能看見她咬著下唇的模樣,我正在把刑無赦的實驗日誌拆成數據包,半小時後通過全城公共頻道投放。
但林澈,你得去聽潮閣——
聽潮閣?林澈皺眉,目光掃過牆上蘇晚星父親的照片,老人眼底的鋒芒突然與記憶裡老瘸爺臨終前的摩斯密碼重疊,老瘸爺死前寫過,茶博士失蹤前也在湖心亭......
赤眉那邊有消息了!通訊器裡突然插進赤眉粗啞的吼,我們在牢房底層找到老茶博士了!
他說鑰匙不在塔裡,在聽潮閣!
林澈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轉身衝出密室,靴跟碾碎地上的炭渣,風灌進破洞的衣袖,將殘卷吹得嘩嘩作響。
通訊器裡赤眉的聲音還在炸:那老頭瘦得隻剩把骨頭,胸前掛著半塊茶牌,刻著湖心亭——和老瘸爺當年丟的那塊是一對!
他用指甲在牆上劃字,說聽潮閣藏著第三重火種
守住他。林澈躍上螺旋樓梯,生鏽的欄杆在掌心蹭出血痕,我現在過去。
地下避難所裡,蘇晚星的指尖最後一次敲擊確認鍵。
全息屏上,刑無赦記錄的用玩家精神力喂養核心的實驗數據正化作千萬光點,順著城市網絡竄向每台終端。
她摘下神經接口,額角沁出細汗,目光落在桌麵林澈母親的基因圖譜上——那個被標記為c01的基因鏈,此刻正與第七區主控台的結構圖重疊成一個發光的。
原來你早把答案藏在我身邊了。她對著空氣說,聲音輕得像歎息。
鎮獄鐵塔最底層,赤眉的鋼爪地撬開最後一道鏽門。
腐臭的黴味湧出來,眾人打著手電往裡照,就見牆角縮著個灰影。
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胸前半塊茶牌在手電光下泛著溫潤的玉色。
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枯枝般的手指摳著牆麵,指甲縫裡滲出血,歪歪扭扭刻出一行字:聽潮閣的星砂,在老瘸爺的茶罐裡。
赤眉的兄長突然跪下來,肩膀劇烈顫抖:茶博士......當年是我帶你進的密道......
茶博士用帶血的指甲點了點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頭頂。
眾人這才聽見,頭頂傳來沉悶的轟鳴,像是某種巨型齒輪開始轉動。
林澈衝進底層時,正看見茶博士指著他背後的牆。
他順著方向轉頭,就見石壁上不知何時浮現出一道暗門,門楣刻著模糊的二字。
萬星!他對著通訊器吼,全城警報!影蝕會要啟動登閣了!
回應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提示音——蘇晚星投放的數據已經開始在城市上空滾動,無數光屏亮起,刑無赦的實驗日誌像一把刀,剖開了所有謊言。
而在鎮獄鐵塔外的廢墟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穿墨綠旗袍的身影。
她抱著琵琶坐在斷牆上,盲眼蒙著素色帕子,指尖輕輕撥過琴弦。
第一聲顫音響起時,林澈正握著茶博士的茶牌衝向聽潮閣暗門——那聲音像一根針,紮進了所有沉默守衛空洞的眼睛裡。
霧姑的琵琶弦音裹著晨霧漫開時,林澈正攥著茶博士的半塊茶牌衝進聽潮閣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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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頸的汗毛隨著那縷顫音豎成一片——這調子像極了老瘸爺從前在茶攤搖的銅鈴,每一聲都撞在他記憶裡某個隱秘的榫卯上。
萬星!他貼著通訊器低喝,你監測到異常頻率沒?
正在鎖定。蘇晚星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全息屏在她指尖翻飛,鐵脊虎衛第三、第七、第十一巡邏隊出現動作遲滯,他們的神經芯片在共振......霧姑的曲子裡藏了密碼。
話音未落,巷口突然傳來孩童清亮的哼唱。
紮羊角辮的小丫頭蹦跳著跑過斷牆,嘴裡哼的正是霧姑的調子,發梢沾著的蒲公英被風卷向半空。
林澈腳步一頓——老瘸爺說過,市井童謠最是藏得住秘密,原來這盲眼歌姬把情報編成了能在人間生根的種子。
鎮獄鐵塔外,霧姑素帕下的睫毛輕顫。
她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劃出一道急音,琴弦震顫的頻率突然拔高半度。
正用鋼爪撬鎖的赤眉猛地抬頭,就見三個鐵脊虎衛舉著狼牙棒從街角轉出來,可他們的瞳孔泛著灰霧,揮棒的動作像被抽走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