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曲《裂魄調》本是用失傳的音律武學淬煉,專破武者心神,尋常先天境高手聽半段就得嘔血,可眼前這小子偏生用身體當共鳴箱,借著音波的節奏把勁力導得團團轉。
林澈抹了把鼻血,指腹上的血珠在月光下泛著暗紫。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聲裡混著琴弦震顫的餘韻,像極了小時候在武館裡偷練八極拳時,老榆木柱子被震得嗡嗡響的動靜。國術講,他扯了扯浸透冷汗的衣領,聲音裡帶著股野勁兒,您老這琴音再凶,不也是要找個由頭往人心裡鑽?
我就順著您的勁兒,把這鑽頭給您頂回去。
飛針叟突然笑了。
他的笑聲像老風箱抽氣,顫巍巍地把古琴往懷裡一攏:聽勁說罷轉身就往窗外跳,灰布衫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鐘樓第七層,有你要的答案。
但記著——他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每一層都是你自己的心魔,砸不碎,就永遠困在裡頭。
林澈望著老人消失的方向,摸向腰間發燙的銅牌。
這玩意兒從進鎮開始就在灼燒,此刻更是燙得他掌心發紅,紋路裡滲出細密的金光,像有活物在銅麵下爬動。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鐘樓方向邁出一步——
門扉一聲自動開了。
黴味混著銅鏽味撲麵而來。
林澈剛跨過門檻,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
青灰色的石牆化作斑駁的紅漆,木梁上振武堂的匾額還在滴水,是記憶裡那個暴雨天。
爸......他脫口而出。
中年男人跪在水窪裡,濕透的青布衫貼在背上,正抓著穿西裝的政府代表的褲腳:再寬限三個月!
武館的地契我都押了,孩子們的拳譜不能就這麼......
林澈衝過去要扶,手卻直接穿過父親的後背。
幻影裡的自己正縮在朱漆柱後,十二歲的小臉白得像紙,攥著衣角的手指發顫——那天他明明聽見父親在雨裡喊他名字,卻因為害怕那些舉著攝像機的記者,死死咬著嘴唇沒敢動。
你為什麼不出聲?幻影裡的小林澈突然轉身,眼睛裡沒有恐懼,隻有刺骨的質問。
林澈的呼吸頓住。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能看見父親鬢角的白發被雨水衝成一綹一綹,能聞見記憶裡那股混著鐵鏽味的雨水腥氣。
他抬手,指節抵在幻影男孩的額頭上——觸感是空的,可心裡某個地方卻疼得發緊。
我不否認那天的雨。他低聲說,聲音在空蕩蕩的振武堂裡回響。
幻影男孩的眼睛睜大。
但我也沒停下奔跑。林澈突然握拳,八極拳的崩勁從臂骨竄出,地砸在幻影胸口。
破碎的光點像螢火蟲般散開。
石牆重新顯形時,林澈發現自己站在二樓。
這層的幻影是直播間的界麵。
彈幕像潮水般湧過:跑酷失敗摔成狗,這也叫高手?國術世家?
現在誰還看老古董?畫麵裡的他摔在水泥地上,膝蓋滲血,卻咧著嘴衝鏡頭比耶:失誤失誤,下回帶你們看天台走梅花樁!
當年直播的時候,我確實怕過。林澈伸手碰向屏幕,指尖剛觸到按鈕,畫麵突然變成阿錘。
少年渾身是血地躺在他懷裡,平安結上的熔鐵紋路還在發燙:澈哥......那株彼岸花......根須往我骨頭裡鑽......
林澈的喉結動了動。
他摸出腰間的銅牌,發現原本斑駁的表麵此刻亮得像麵鏡子,映出他發紅的眼眶。阿錘,他對著空氣說,你那天眼裡的光,我帶著呢。
話音未落,整層樓開始震顫。
銅牌地發出蜂鳴,第三層的門地裂開。
第四層是第一次拓印失敗的場景:他跪在野怪屍體旁,係統提示拓印失敗,需更高契合度;第五層是蘇晚星被家族追殺時,他抱著她在巷子裡狂奔,後背被激光劃開的傷口還在滲血;第六層的門打開時,林澈聽見了鐘擺的聲音。
滴答,滴答。
聞寂的身影從陰影裡走出來。
他穿著褪色的道袍,腰間掛著麵裂紋古鏡,鏡中映出林澈從小到大的敗績:武館被封時的沉默、跑酷摔斷腿時的眼淚、阿錘斷氣前他顫抖的手......
你複製千般武學,聞寂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卻不敢拓印痛苦。
真正的覺醒,需經三泣——失去、背叛、絕望。他舉起古鏡,鏡麵突然裂開蛛網紋,你準備好哭了嗎?
林澈望著鏡中自己扭曲的臉。
他能感覺到銅牌在發燙,熱流順著血管往心臟鑽,像當年父親教他打八極拳時,用掌心貼著他後心輸的那股氣。
他摸了摸心口的彼岸花印記,那裡正隨著銅牌的震動發燙,像有團火在燒。
我不需要哭。他說,聲音裡沒有顫抖。
聞寂的瞳孔收縮。
我要讓鐘,為活著的人響。林澈握緊銅牌,轉身看向頂層透下來的微光。
那光像根細線,穿過層層幻影,落在他腳邊。
古鏡突然爆成碎片。
第六層的空間在震動。
林澈聽見頭頂傳來悶響,像有巨石在滾動。
他抬頭,看見無數畫麵在虛空中閃過——斷嶽跪在血裡嘶吼,鐵娘子墜崖時飄散的長發,還有阿錘平安結上熔鐵的紋路......
係統提示音突然炸響。
林澈低頭,發現銅牌已經完全透亮,裡麵流轉著和彼岸花根係一樣的金紅色紋路。
他深吸一口氣,往第七層的階梯邁出第一步。
鐘聲,終於要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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