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暴散,岩漿飛濺。
那五道橫亙於時光長河中的宗師殘影,仿佛被賦予了實體,周身光華大盛。
他們所結的法印並非攻伐之術,而是一種更為玄奧的頻率共鳴。
逆流勁的倒轉之力,撼心鼓勁的震蕩之波,千機律動的繁複節拍,在此刻被完美地編織在一起,化作一道無形的壁障,將這片熔岩洞窟的核心地帶徹底封鎖。
這既是囚籠,也是護場,既困住了燼瞳,也保護了林澈。
燼瞳懸浮於那法印中央,非但沒有絲毫驚慌,反而仰頭爆發出一陣癲狂刺耳的大笑。
“你看!你看啊!林澈!”他伸手指著那五道巍峨的光影,聲音中充滿了譏諷與憐憫,“他們不是在幫你,他們是在怕你!怕你這具完美的容器,被我這團殘破的火焰徹底汙染!”
話音未落,他猛地張開雙臂,胸膛處的戰甲應聲碎裂,露出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道猙獰的裂隙。
裂隙深處,一顆藍色的、如同風暴眼般的核心正在劇烈搏動,每一次跳動,都向外噴湧出海嘯般的影能。
“我們本就是一體!你每複製一種功法,每解析一種能量,你的靈魂頻率就在向我靠攏!”燼瞳的聲音仿佛直接在林澈的腦海中響起,“你以為你在超越極限,抵達前人未至之境?錯了!你隻是在重走我的路,你正在變成下一個我!”
轟!
林澈的呼吸猛然一滯。
他體內的花絡係統,那朵寄生於他心臟的神秘花蕾,在接觸到那藍色核心散發出的高階影能後,竟產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動與渴望!
那是一種源於本能的貪婪,仿佛沙漠中的旅人見到了甘泉,想要將眼前那團磅礴的能量儘數吞噬、吸收、據為己有!
就在這時,蘇晚星尖銳而急促的聲音穿透了通訊頻道,帶著從未有過的警告意味:“警告!林澈!你的腦波頻率正在與目標‘燼瞳’發生同步性攀升!波動曲線吻合度已達百分之七十三!若此狀態持續超過三分鐘,你的意識將被強製接入‘影蝕回路’,後果……無法估量!”
影蝕回路!
林澈心頭劇震,那是蝕麵人賴以生存的精神網絡,一旦接入,就意味著靈魂的徹底淪陷!
他猛地閉上雙眼,強行壓下花絡傳來的貪婪衝動。
腦海中,江隱師父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一閃而過,那句最樸素的老拳訣回響耳畔:“打人先定心,定心先忘我。”
忘我……
林澈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他主動切斷了足以媲美超級光腦的“跨源推演”能力,放棄了對戰局的一切精妙計算,將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身體之中。
他不再去分析燼瞳的能量結構,不再去思考如何破解五宗師的法印,而是憑借最純粹的身體本能,緩緩運轉起八極樁功。
一呼一吸,一沉一浮,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沉穩力量,如同一座大山,終於將花絡那幾欲破體而出的貪婪欲望,死死地鎮壓了下去。
眼見林澈穩住心神,一旁那名靜麵吏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從懷中取出一卷古舊的青銅簡。
隨著青銅簡的展開,一段塵封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終於暴露在熔岩的光芒之下。
“這是……‘繼火計劃’的最後一份檔案……”靜麵吏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你們兩人,本是同一份基因模板的克隆體。你是編號001,是理論上最完美的成功品。而他,是編號000,是承載了所有實驗數據的……失敗品。”
“但他比你早覺醒三年,”靜麵吏的眼中流下兩行渾濁的淚水,他雙膝一軟,對著林澈直直地跪了下去,“那三年裡,所有針對基因模板的強化、改造、剝離、注入……所有足以將鋼鐵碾成粉末的痛苦,都由他一個人承受了。我們……我們這些追隨者崇拜的不是什麼蝕麵人,我們崇拜的,是我們自己永遠無法承受,甚至不敢直視的痛苦!而你……你竟然能帶著這份痛苦的根源,活下去。”
林澈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眸子深邃如淵,平靜如鐵。
他沒有去看跪倒在地的靜麵吏,而是直視著燼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是他,也不是什麼繼火者。我是林澈。一個……曾經需要兄弟們不停呼喊我的名字,才不會在黑暗中迷路的人。”
這句話,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燼瞳的心口。
他那狂暴的藍色核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周身的藍焰忽明忽暗,氣勢也隨之劇烈波動。
“活下去?”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被影能侵蝕得焦黑的手掌,茫然地喃喃自語,“可是……我已經記不清我妹妹的臉了……我隻剩下這團火,這團燒儘了一切的火……”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焚語僧,拖著那塊巨大的石板,一步步走上前。
他將石板的邊緣,精準地插入地麵一道因高溫而裂開的縫隙之中。
“那就把記憶還給她。”他的聲音平靜而有力,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