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完，但陸遠誌明白了——那是母親犧牲的日子，也是林小芳母親重傷的日子。所有碎片終於拚湊起來：為什麼父親如此反對這個任務，為什麼林小芳的母親會給他那個刻著的彈殼護身符。
這次不一樣。陸遠誌按住父親的手，我們有準備。
陸建國抬起頭，眼神複雜：你母親臨終前讓我發誓，不讓你接觸任何與第七實驗室有關的事。他苦笑一聲，可你偏偏成了最好的軍人。
直升機坪上，林小芳正在檢查醫療裝備。看到陸家父子走來，她遞過一個小型急救包：特製的，所有藥品都用金屬盒屏蔽。
陸遠誌接過急救包，發現上麵用醫用膠帶貼著一張照片——年輕的林月華和陸遠誌的母親站在野戰醫院前，背後是七個被俘的雇傭兵。照片一角寫著日期：1979.3.6。
母親最後一張照片。林小芳輕聲說，第二天就...
陸建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陸遠誌這才注意到父親的臉色異常蒼白，鎖骨上的傷疤呈現出不健康的紫紅色。
舊傷，沒事。陸建國吞下藥片，1979年留下的紀念品，每次接近電磁脈衝源就會發作。
林小芳迅速為老人檢查，臉色越來越凝重：這不是普通傷疤，裡麵有金屬碎片！她抬頭看向陸遠誌，必須立即手術取出！
沒時間了。陸建國推開她的手，幽靈信號每七天出現一次，今晚就是窗口期。
直升機的旋翼開始轉動。陸遠誌扶父親登機時，感到老人的身體輕得可怕。七十三歲的陸建國本應在家含飴弄孫，卻因為這場跨越四十年的恩怨再次披掛上陣。
記住，反製裝置啟動後隻有七分鐘窗口期。陸建國在引擎轟鳴中大喊，找到信號源就立即摧毀，不要猶豫！
陸遠誌點頭，握緊了胸前那個裝著銅彈殼的布袋。林小芳站在停機坪邊緣，白大褂被氣流吹得獵獵作響。兩人隔著喧囂對視，無需言語就明白彼此想說的話。
直升機升空後，陸遠誌從舷窗看到林小芳仍然站在原地，漸漸變成一個小白點。父親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當年我放走那個法國雇傭兵，是因為他給了我一個坐標——第七實驗室在越南的秘密基地。
陸遠誌轉過頭，震驚地看著父親。
我們摧毀了基地，但漏了一個人——實驗室首席工程師雅克·勒克萊爾，的父親。陸建國閉上眼睛，四十年了，仇恨像病毒一樣在家族間傳播。
夜色中的四號哨所像一座孤島。陸遠誌小隊悄無聲息地降落在預定位置，迅速建立防線。哨所裡靜得出奇，沒有燈光，沒有無線電噪音，隻有夜風吹過鐵絲網的嗚咽。
哨兵呢？猴子低聲問。
陸遠誌做了個警戒的手勢。不對勁，太安靜了。按照預案，即使通訊中斷，哨所也該有人員值守。他示意小隊分散搜索，自己則向主控室摸去。
主控室的門虛掩著。陸遠誌輕輕推開，手電筒的光束照出一地狼藉——設備全部燒焦，幾個哨兵倒在控製台前，耳鼻出血但還有微弱的脈搏。牆上掛著的電子鐘停在000700。
電磁脈衝攻擊。隨後進來的陸建國檢查了設備，七分鐘前發生的。
突然，那台老式真空管無線電發出刺耳的噪音。猴子迅速調整頻率，喇叭裡傳出熟悉的幽靈信號——但這次夾雜著清晰的人聲：...鐵幕協議第二階段啟動...第七實驗室向總部報告...d日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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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建國撲到七號原型機前，飛快地撥動開關：信號源在西北方，距離七百米左右！是移動裝置！
陸遠誌立即通過無線電下令：b組包抄西北方，a組建立防線！發現任何活動目標立即開火！
小隊迅速行動。陸遠誌和父親留在主控室操作反製設備。屏幕上，一個模糊的光點正在向北方移動，速度約每小時七十公裡。
車載裝置。陸建國調整著旋鈕，準備反製，三、二...
他的聲音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老人彎下腰，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陸遠誌這才發現父親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傷疤處的皮膚開始潰爛。
彆管我！陸建國掙紮著按下最後一個開關，反製開始！你們有七分鐘！
機器發出刺耳的嗡鳴，真空管發出詭異的藍光。遠處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車輛急刹的刺耳聲音。陸遠誌的耳機裡傳來猴子的呼叫：發現目標！改裝過的越野車，車頂有大型天線裝置！
摧毀它！陸遠誌大喊，同時扶起父親，堅持住，醫療隊馬上到！
陸建國卻抓住兒子的手：記住...第七實驗室不止一個...黑水國際隻是前台...真正的鐵幕協議是...
老人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電磁乾擾切斷。無線電裡傳來激烈的交火聲，接著是猴子興奮的呼喊：命中目標！裝置起火了！
窗外，西北方騰起一團橘紅色的火球。幾乎同時，所有燒焦的設備突然冒出火花，電子鐘的數字開始瘋狂跳動——電磁壓製解除了。
但陸遠誌的注意力全在父親身上。陸建國的呼吸越來越弱，傷疤處的潰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他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保險箱...七號...你母親的研究...
醫療隊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陸遠誌緊緊握住父親的手，感到老人的脈搏像即將停擺的鐘表。四十年的恩怨，七天的決戰，最終在這個邊境哨所迎來結局。
信號源確認摧毀。猴子衝進主控室，隨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陸隊...老爺子他...
陸遠誌輕輕合上父親的眼睛。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黑夜，照在老人平靜的麵容上。那個裝著銅彈殼的布袋從陸遠誌胸前滑落，彈殼滾出來，在陽光下閃爍著古老的光澤。
彈殼底部的字，此刻看起來既像終結，又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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