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信任的裂痕與無聲的守護
“磐石”指揮中心,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那張從廢棄氣象站硬盤裡提取出來的、標注著猩紅骷髏標記的內部結構圖,被投射在主屏幕上,像一道猙獰的傷疤,刻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指揮席上的吳鋒,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陳工、王嵐、情報參謀、技術骨乾…信任,這支精銳隊伍賴以生存的基石,此刻出現了深深的裂痕。
“內部自查,立刻啟動。”吳鋒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重,砸在寂靜的指揮室裡,“範圍:所有能接觸核心區域監控權限、近期有異常行為或通信記錄、以及…有機會接觸外部敏感信息的人員。由陳工和王嵐牽頭,情報部門配合。保密等級:絕密。”命令簡潔,卻蘊含著風暴。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份無形的壓力,朝夕相處的同事,此刻都可能成為懷疑的對象。一種壓抑的、令人窒息的氛圍彌漫開來。
陳工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銳利而複雜。王嵐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醫療中心的方向,那裡有她需要守護的病人,也有她必須麵對的職責。堡壘的內部,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悄然打響。
醫療中心,康複訓練室。
陸遠誌赤裸的上身肌肉虯結,汗水在燈光下閃爍著古銅色的光澤。他僅用右手,正在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拆解、組裝一把訓練用的格洛克手槍模型。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迅捷,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肌肉記憶。然而,當需要左手輔助進行細微的彈簧卡扣操作時,那微微顫抖、僵硬的手指暴露了問題。一次、兩次…卡扣無法準確到位,模型槍發出沉悶的摩擦聲。
他停下動作,盯著自己失控的左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15的精細度喪失,對於普通人或許微不足道,但對於一個需要在高強度對抗、複雜環境下瞬間完成戰術動作的頂級兵王,每一次失誤都可能是致命的。左臂深處,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灼痛和麻木感,時刻提醒著他那0.65秒突破的慘痛代價。
“彆急,陸隊。”負責康複的軍醫輕聲提醒,“神經損傷的恢複需要時間,強行對抗隻會加重負擔。先從基礎的抓握和感知訓練開始。”
陸遠誌沉默地點點頭,拿起一個特製的、布滿微小凸起的感知球,用左手艱難地、緩慢地感受著其表麵的紋理。每一次用力的嘗試,都牽動著受損的神經,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他咬緊牙關,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卻如磐石般堅定。他必須重新馴服這隻手,哪怕過程如同刀山火海。為了戰鬥,為了守護,他沒有退路。
吳鋒辦公室。
氣氛比指揮中心更加凝重。周慧蘭站在吳鋒對麵,嬌小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那雙總是溫柔的眼睛此刻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手裡緊緊攥著王嵐那份關於小七神經發育風險的分析報告。
“吳局!我懇求您!”周慧蘭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放過小七!他不是武器!不是實驗品!他隻是個孩子!一個被卷進這場噩夢的無辜孩子!”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份報告您看到了!強行利用他的能力,會毀了他!他承受不起這種‘研究’!”
她指著報告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術語:“異常增生!認知障礙!精神分裂的風險!您知道這對一個母親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可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孩子…變成另一個人,甚至…永遠失去他!”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幾乎破碎。
吳鋒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他看著眼前這位為母則剛、幾乎在崩潰邊緣的堅強女性,看著她眼中那份不顧一切也要保護孩子的決絕。那張氣象站挑釁照片帶來的震怒和內部自查的壓力,似乎在這一刻被另一種更沉重的情緒壓了下去。
“周慧蘭同誌,”吳鋒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罕見的疲憊和複雜,“我理解你的心情,作為父親,我感同身受。”他頓了頓,目光銳利起來,“但你也必須理解,‘磐石’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護千千萬萬像小七這樣的孩子,讓他們免受‘工程師’這種瘋子的威脅。小七身上展現的現象,前所未有。它可能蘊含著對抗‘創生之柱’生物武器的關鍵,也可能…是敵人下一步目標。我們無法回避,必須研究清楚。”
“研究?”周慧蘭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尖銳的諷刺,“是用針紮他?用電刺激他?還是把他關在實驗室裡,看著他腦波失控、痛苦抽搐?!這和‘工程師’那些滅絕人性的實驗有什麼區彆?!”她猛地將報告拍在吳鋒的桌子上,“如果保護的手段變成了傷害本身,那這保護還有什麼意義?!”
吳鋒沉默了。周慧蘭的質問,像重錘敲在他的心上。那張標注著骷髏的照片,內部可能的“眼睛”,以及眼前這位母親絕望的控訴,讓這位鐵血的指揮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揉了揉眉心,聲音放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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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你保證,任何對小七的研究和觀察,都必須以保護他自身健康為絕對前提!由王嵐全程負責,治療方案和觀察手段必須經過我的親自批準和你的同意。他的安全和心理健康,是最高優先級!我們尋求的是‘理解’和‘防禦’,而非‘利用’。這是命令,也是我的承諾。”
周慧蘭看著吳鋒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鄭重,緊繃的身體微微鬆弛了一些,但眼中的警惕和悲傷並未散去。承諾的分量,需要行動來證明。
情報分析室。
冷藏車司機在經曆了反複的催眠和心理疏導後,精神狀態稍微穩定。麵對情報專家近乎抽絲剝繭的盤問和那份沉重的“暗影”通緝令壓力,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
“…那個‘影子’…聲音…很怪…像是…機器合成的…”司機眼神渙散,努力回憶著,“他…隻關心一樣東西…反複問我…車裡那個…那個‘箱子’…是不是…是不是很‘燙手’?有沒有…奇怪的‘味道’?或者…感覺‘很重’?”
“很重?”審訊專家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是指物理重量,還是…彆的感覺?”
司機茫然地搖頭:“不…不知道…他就說…‘感覺’很重…像…像裡麵裝著…活的東西…在‘呼吸’…很…很可怕…”他臉上露出真實的恐懼表情,“他還說…說那東西是…是‘工程師’的寶貝…是…是‘生物電池’…”
“生物電池?!”在場所有人的神經瞬間繃緊!這個從未出現過的名詞,像一把鑰匙,猛地插入了“創生之柱”項目那晦澀的拚圖!
“立刻分析!”陳工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急促,“結合‘生物信標’殘骸的驅動原理!‘生物電池’…很可能是指為那些活體武器提供核心生物能源的裝置!是比‘信標’更核心、更強大的東西!追查所有與‘生物電池’概念相關的線索!這可能是‘工程師’下一步行動的關鍵!”
特彆監護室加強隔離)。
小七在藥物作用下安靜地睡著。王嵐坐在床邊,一邊實時監控著他的各項生命體征和腦波,一邊在筆記本電腦上飛快地敲擊著,整理著那份給吳鋒的“評估報告”。她的目光不時掃過屏幕上小七那相對平穩的腦波圖,又落到旁邊陸遠誌最新的神經損傷圖譜上,眉宇間是化不開的凝重。
突然,小七的腦波圖上,一段極其微弱、幾乎淹沒在背景噪音中的高頻波動引起了她的注意。這種波動模式…她從未在正常兒童或任何已知病例中見過!它非常短暫,一閃即逝,仿佛某種沉睡的本能對外界刺激也許是遠處父親神經的痛楚?)產生的、極其微弱的、無意識的“漣漪”。
王嵐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立刻調取之前小七在接觸陸遠誌時釋放“安撫頻率”的生物場數據,進行高速對比分析。幾分鐘後,一個驚人的發現讓她倒吸一口冷氣:這種微弱的高頻腦波,其核心頻率特征,竟與當時他釋放的、能影響陸遠誌神經的“安撫頻率”高度同源!而且,分析顯示,這種腦波似乎對周圍的電子設備…存在一種極其微弱、難以察覺的、非接觸性的…乾擾傾向?
這個發現如同驚雷!小七的能力,可能遠不止於“安撫”和“共鳴”!它可能是一種更基礎、更廣泛的存在!王嵐看著屏幕上熟睡的小七,那稚嫩無害的臉龐背後,仿佛隱藏著一個深不可測、充滿未知風險的…生物場謎團。她拿起通訊器,手指懸在按鍵上,卻遲遲沒有按下。這份發現,是報告給吳鋒,還是…暫時封存?報告了,會不會給小七帶來更大的“關注”和潛在的危險?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倫理困境。
指揮中心的信任裂痕,讓每一次指令都蒙上陰影。
兵王在康複室與傷殘的左手角力,汗水與痛苦是無聲的誓言。
母親以柔弱之軀對抗冰冷的命令,守護是比任何武器更堅硬的鎧甲。
“生物電池”的線索如同毒蛇吐信,揭示了更恐怖的威脅核心。
稚子沉睡中的腦波漣漪,掀開了未知深淵的一角。
而王嵐的遲疑,預示著守護之路將麵臨更複雜的抉擇。
陸遠誌放下感知球,用右手輕輕握住顫抖的左手,目光穿透牆壁,仿佛看到了隔壁監護室裡沉睡的兒子,也看到了周慧蘭眼中那份孤注一擲的守護。身體的傷痕可以忍受,信任的裂痕需要時間去彌合,而守護至親的責任,是他永不彎曲的脊梁。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拿起感知球。下一次戰鬥的號角隨時會吹響,他必須做好準備,用這具傷痕累累的軀體,在裂痕與深淵之間,為所愛之人築起最後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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