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滅”核心被摧毀的劇烈爆炸和隨之而來的大塌方,將這裡變成了真正的廢墟地獄。巨大的石塊堵死了入口,也砸毀了部分洞頂,慘綠的應急燈大部分熄滅,僅存的幾盞在煙塵中投下搖曳的、如同鬼火般的光。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粉塵和血腥氣。
灰狼倒在離爆炸中心稍遠的一個維生艙旁,背部一片血肉模糊,作戰服被衝擊波撕碎,露出焦黑的皮膚和翻卷的傷口。他昏迷不醒,氣息微弱,身下積著一小灘暗紅的血。
“獵犬”躺在掩體後,腰腹間的繃帶早已被鮮血浸透成了暗褐色,臉色灰敗,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
死寂。隻有維生艙內儀器發出的微弱運行聲,以及碎石偶爾滑落的簌簌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無比漫長。生命的燭火,在廢墟中搖曳欲熄。
不知過了多久。
滴…滴…滴…
離灰狼最近的那個維生艙內,生命體征監測儀上,代表腦電波的曲線,再次有力地、穩定地跳動起來!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有力!電子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艙內,張伊森博士那深陷的眼窩中,眼皮艱難地、卻異常堅定地向上抬起!這一次,不再是縫隙,而是睜開了大半!那雙眼睛裡,依舊充滿了極度的虛弱和痛苦,但更強烈的是一種巨大的、劫後餘生的疲憊和一種急切的、想要確認什麼的光芒!
他的目光極其艱難地轉動著,掃過滿目瘡痍、如同地獄般的洞窟,掃過昏迷不醒、渾身浴血的灰狼,掃過氣息奄奄的“獵犬”……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洞窟中央那片巨大的、仍在冒著青煙的“湮滅”核心殘骸上。
暗紅色的光芒消失了。毀滅的嗡鳴消失了。
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釋然和感激,在那雙飽受折磨的眼睛裡緩緩浮現。他乾裂的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一滴渾濁的淚水,順著深陷的眼角,滑落下來,融入了冰冷的營養液中。
就在這時——
嗡……轟隆隆……
一陣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轟鳴聲,穿透了厚重的岩層和廢墟的阻隔,隱隱傳來!緊接著,是沉悶的、有節奏的敲擊聲和岩石破碎聲!聲音來自……他們最初進入的通道方向!
救援!
“磐石”的支援!他們打通了塌方的通道!
維生艙內,張伊森博士似乎也聽到了這聲音。他那雙剛剛睜開的眼睛裡,那絲釋然和感激瞬間被巨大的、無法言喻的希冀所取代!他極其微弱地、試圖轉動頭部,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喉嚨裡發出極其細微的、如同氣流般的嘶聲。
堅持住……有人來了……我們……有救了……
引擎的轟鳴和岩石破碎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如同歸途的號角,穿透了死亡的陰霾,在這片慘烈的廢墟中,點燃了第一縷名為“生還”的曙光!
地下河激流中。
李振死死勒著“梟”的脖頸,感受著對方掙紮的力量越來越弱,最終徹底癱軟。那雙充滿怨毒和不甘的眼睛,也緩緩失去了焦距,變得一片死灰。
確認目標死亡,李振才緩緩鬆開手臂。巨大的疲憊感和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他淹沒。他劇烈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脖頸的傷口被冰冷的河水浸泡,傳來陣陣刺痛。
他摸索著,從“梟”的屍體上解下一個密封性極好的防水戰術包。裡麵很可能有“血鷹”的核心機密,或者“梟”的真實身份信息。
來不及細看,頭頂傳來岩石崩裂的巨響!更大的塌方開始了!這條支流隨時可能被徹底掩埋!
李振不再停留,抓起那個戰術包,奮力蹬水,朝著主河道方向遊去。他需要儘快找到出口,返回地麵,確認戰友的情況,將情報和這個惡魔的屍體帶回去!
冰冷的激流中,他如同一條傷痕累累卻最終咬死巨鯊的孤狼,朝著未知的光亮,奮力遊去。身後,代號“梟”的罪惡傳奇,永遠沉沒在了黑暗的地下河底。而前方,是血火洗禮後的歸途,是等待著他帶回答案和希望的……家國與兄弟!
礦坑深處,救援的轟鳴如同生命的戰鼓;地下河中,歸途的戰士背負著真相與終結。兩條染血的軌跡,在破曉的曙光降臨前,正朝著同一個終點——歸家——奮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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