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陸遠誌那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眉頭極其微弱地……蹙了一下!仿佛被那清脆的聲響,或者被某種來自意識深處極其微弱的衝動……擾動了!
“遠誌?!”張教授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猛地放下保溫杯,輕輕握住了陸遠誌那隻包裹紗布的手腕。指尖傳來的脈搏依舊微弱,但那極其細微的肌肉收縮感,卻如同黑夜中的第一縷微光!
陳博士也撲到床邊,眼睛死死盯著監護屏幕!隻見那條原本近乎直線的神經活動曲線,在剛才那個瞬間,極其突兀地向上跳動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尖峰!雖然幅度很小,雖然轉瞬即逝又恢複了低緩,但那個尖峰,真實存在!如同死寂的深潭中,一顆石子投入激起的漣漪!
“有反應!他對聲音……對觸碰……有反應了!”陳博士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了調,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雖然極其微弱!但他的深層意識……沒有被完全摧毀!還有通路!還有希望!”
張教授緊緊握著陸遠誌的手腕,感受著那極其微弱的生命搏動,老淚在布滿血絲的眼眶中打轉。他看著陸遠誌依舊緊閉的雙眼,看著那微微蹙起的眉頭,看著那隻無意識想要“觸碰”什麼的手,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他猛地拿起那個軍綠色的保溫杯,沒有倒水,而是將冰冷的金屬杯身,輕輕地、輕輕地,貼在了陸遠誌那隻包裹著紗布的左手手背上!
冰涼的觸感,瞬間透過紗布傳遞。
陸遠誌的身體,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那隻手的指尖,又微弱地蜷縮了一下!眉心的蹙起似乎加深了一瞬!
“他……他在嘗試感知!用他受傷的手!”張教授的聲音激動得發顫,“他在回應!用他唯一還能‘動’的方式!”
這不是神跡,這是戰士在神經廢墟上,用最頑強的生命意誌,向這個世界發出的、最微弱也最震撼的信號!是未被深淵徹底吞噬的星火!
“磐石”基地絕密分析中心。
厚重的防爆門無聲滑開,李振帶著一身海風的寒意和硝煙的氣息,大步走了進來。他換上了筆挺的墨綠色常服,肩章上的將星在冷白的燈光下閃爍著內斂的光芒。右手的繃帶換成了更輕便的敷料,但依舊醒目。他臉上的疲憊和哀傷被一種鋼鐵般的冷峻所覆蓋,隻有眼底深處那抹化不開的血色,昭示著深淵之行的代價。
分析中心內氣氛凝重。巨大的環形屏幕上,正以極慢的速度回放著“盲鰻”偵察器在被吸入漩渦前傳回的最後幾幀畫麵:那搏動著的、散發著幽綠熒光的“守護者”神經珊瑚礁結構,以及核心處那個正在成型的慘綠色漩渦。旁邊分屏上,是核爆瞬間“海淵”號外部傳感器捕捉到的、混亂到極致的能量衝擊波影像,以及空間亂流的模擬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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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教授、幾位頂尖的空間物理學家、生物武器專家以及情報分析主管已經就位。所有人的臉色都異常嚴肅。
李振將那個沉重的金屬箱放在中央分析台上。“回聲”立刻上前,輸入複雜的密碼,取出裡麵的核心數據存儲模塊,接入係統。海量的數據流瞬間湧入主屏幕,開始同步分析。
“情況比預想的更糟。”一位頭發花白的空間物理學家率先開口,指著屏幕上那片被核爆撕裂後留下的、如同傷疤般的空間焦黑孔洞的模擬圖,“我們的打擊確實嚴重破壞了通道結構,使其暫時中斷。但爆炸產生的能量過於狂暴,加上‘守護者’這種未知生物結構本身的特殊性……它在崩潰時,如同一個被捏碎的活體臟器,將大量自身殘存的生物電信號和混亂的空間能量,強行‘烙印’在了那片區域的空間結構薄弱點上!”
他調出一組異常的能量波動圖譜,圖譜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緩慢但持續存在的周期性脈動:“看這裡!這不是自然恢複!這是一種……殘留的‘生物空間’共振餘波!如同一個嚴重受損卻尚未完全停止跳動的……心臟!它本身不具備再次開啟通道的能量,但它像一個不穩定的‘錨點’,一個巨大的‘傷疤’,持續散發著低強度的神經乾擾和空間畸變信號!”
生物武器專家緊接著調出“守護者”最後殘存的生物電信號分析:“更棘手的是這個!我們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生物電信號模式。它……它似乎帶有一種極其原始的、混亂的、卻又能與特定空間頻率共振的‘烙印’特性。核爆摧毀了它的主體,但它的‘死亡餘暉’,或者說它的‘信息毒素’,已經汙染了那片空間!就像……就像把一塊劇毒的放射性物質,硬生生焊在了我們的世界和那個未知空間的夾縫裡!”
情報主管調出最新的全球異常監測報告:“張教授之前的預警完全正確!自波羅的海行動後,全球範圍內,尤其是幾個地質結構特殊、存在曆史遺留大型地下空間的區域,都監測到了強度不一的、與那片‘傷疤’餘波頻率高度相似的異常神經脈衝和空間畸變信號!雖然強度遠低於波羅的海,但呈散點式、間歇性爆發!如同……被那‘傷疤’的搏動所‘喚醒’的……回音!”
李振靜靜地聽著,眼神銳利如刀,掃過屏幕上每一個冰冷的數據、每一幀恐怖的畫麵、每一條令人不安的分析。他放在分析台上的左手,無意識地握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所以,”李振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打破了分析中心壓抑的沉默,“我們炸塌了大門,卻留下了一顆隨時可能引爆、並且正在向周圍擴散汙染的……毒瘤?而且,這毒瘤的‘毒素’,還能喚醒其他地方的‘病灶’?”
“可以這麼理解,李將軍。”空間物理學家沉重地點點頭,“那處空間‘傷疤’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不穩定源和汙染源。它就像一個……深淵的‘燈塔’,持續散發著混亂的‘坐標’信息。更麻煩的是,我們目前沒有任何有效手段能安全地‘清除’它。常規手段無效,再次使用核打擊風險未知且可能造成更嚴重的空間撕裂和汙染擴散。”
“燈塔……”李振咀嚼著這個詞,目光再次投向主屏幕上那片模擬的、緩緩搏動著的空間焦黑孔洞。他仿佛看到了那片冰冷深海中,一個巨大、醜陋、散發著不祥脈動的傷疤,如同深淵睜開的獨眼,冷冷地注視著這個世界。灰狼的烈焰、獵犬的血泊、蜂鳴的消逝、“鐵砧”染紅的國旗、陸遠誌蒼白昏迷的臉龐……所有犧牲的畫麵再次衝擊著他的神經。
就在這時,他隨身攜帶的加密通訊器輕微震動。是陳博士發來的緊急信息,隻有一行字,卻讓李振冰冷的瞳孔猛地一縮:
>“遠誌左手對冰冷金屬觸碰有微弱反應!深層意識通路疑似存在!重複,有微弱反應!”
冰冷金屬……觸碰……微弱反應……
李振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自己纏著敷料的右手上。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鐵砧”鮮血的溫熱,也殘留著深海金屬外殼的冰冷。戰友的犧牲,兄弟的掙紮,深淵的威脅……所有的線,在這一刻,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猛地擰在了一起!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的閃電,瞬間劈開了他心中沉重的陰霾!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劍,掃視著分析中心內所有專家,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既然常規手段無效……既然那‘燈塔’的‘光’是用生物神經的‘毒’和空間撕裂的‘痛’點亮的……”
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砸落:
“那我們就找到一種方法,用我們戰士的‘神經’,用我們的‘意誌’,去乾擾它!去屏蔽它!甚至……去‘熄滅’它!”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基地厚重的牆壁,落在了那間病房裡,落在了那隻剛剛對冰冷金屬產生微弱觸碰反應的、包裹著紗布的左手上。
“陸遠誌同誌……他用他的神經,‘看到’了通道的弱點。那麼現在,我們能否……讓他的神經,成為我們對抗那‘燈塔’餘波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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