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沒幾分鐘,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就從山路儘頭傳來——十餘名身著青灰色製服的青銅衛快步走來,腰間的佩刀隨著步伐輕響,袖口繡著的玄鳥紋在斑駁光影裡格外醒目。為首一人快步走到喻偉民麵前,抬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統領,我們奉命趕到,已將亂葬崗外圍三公裡範圍布控完畢。”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按您的吩咐,派了兩名弟兄提前潛入內部探查,目前還沒傳回消息,估計還在摸清陣法路徑。”
喻偉民微微頷首,目光掃過身後的青銅衛隊伍,故意提高聲音,讓劉遠山等人能聽清:“辛苦各位,先在周邊警戒,彆讓任何可疑人員靠近。等裡麵的弟兄傳回消息,咱們再製定進崗方案。”
“是!”十餘名青銅衛齊聲應答,聲音洪亮,瞬間讓周圍的氣氛多了幾分肅殺感。他們迅速分散開來,沿著亂葬崗外圍的山梁站定,手按佩刀,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樹林——這副專業的模樣,讓劉遠山原本殘存的一點疑慮,又淡了幾分。
羅震走到喻偉民身邊,看著青銅衛的部署,點頭道:“你手下這些人倒是訓練有素,有他們在外圍盯著,咱們進去查也能放心些。”
喻偉民笑了笑,心裡卻在掐算時間——青芒那邊應該已經把屍體布置好了,再過幾分鐘,就能讓那兩名“潛入探查”的青銅衛“發現”屍體,把這場戲徹底演完。
亂葬崗內的驚呼
“啊——!”
一聲短促的驚叫突然從亂葬崗深處傳來,穿過彌漫的薄霧,在山林間撞出清晰的回響。守在外圍的青銅衛瞬間繃緊了神經,按在佩刀上的手又緊了幾分,為首那名隊長臉色驟變,猛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阿虎的聲音!他在裡麵出事了!”
這話讓在場眾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劉遠山立刻攥緊羅盤,快步走到山梁邊,朝著霧裡張望:“裡麵到底是什麼情況?陣法還是噬魂教的人?”羅震也緊隨其後,指尖捏著破邪符,眼神裡滿是警惕:“叫聲太突然,不像是遇到陣法阻攔,倒像是……看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
喻偉民心裡清楚,這是青芒安排好的戲碼,臉上卻故意露出焦急之色,對著青銅衛隊長沉聲道:“快,派兩個人進去接應!其他人守住外圍,彆讓任何東西跑出來!”
“是!”隊長立刻點了兩名青銅衛,三人提著佩刀,朝著亂葬崗入口衝去。剛跑沒幾步,就見之前潛入的另一名青銅衛跌跌撞撞地從霧裡跑出來,臉色慘白,嘴角還沾著血跡,像是受了驚嚇,又像是受了傷。
“隊……隊長!裡麵……裡麵有屍體!”他扶著一棵樹乾,大口喘著氣,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抖,“阿虎看到屍體太激動,被藏在墳後的黑衣人偷襲了,我拚了命才跑出來報信!”
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陳破天磕了磕煙袋,煙杆上的火星差點掉下來:“屍體?是那兩位師傅的?”
青銅衛用力點頭,手指著亂葬崗深處:“錯不了!我看了一眼,穿著僧袍,旁邊還扔著半塊……半塊噬魂教的令牌!黑衣人還在裡麵,他們好像在轉移屍體,想毀了證據!”
喻偉民適時上前一步,語氣凝重:“不能讓他們毀了屍體!遠山、羅震,咱們一起進去,既能接應阿虎,又能把屍體帶出來,說不定還能抓到活口,問出更多線索!”
劉遠山沒有猶豫,立刻點頭:“走!大家小心,進去後彆分散!”
一行人順著入口往裡走,薄霧沾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剛走沒幾十米,就看到前方一座塌陷的墳塋前,兩名青銅衛正圍著一個倒地的身影——正是“被偷襲”的阿虎,他捂著胳膊,臉色痛苦,而墳塋邊的泥土被翻開,露出兩具蓋著破布的屍體,僧袍的邊角從破布下露出來,格外紮眼。
墳前的慟呼
三叔看到那抹熟悉的僧袍邊角時,腦子“嗡”的一聲就空了,之前強裝的鎮定瞬間崩塌。他推開擋在身前的青銅衛,跌跌撞撞地衝上前,膝蓋重重磕在翻起的泥土上,卻渾然不覺疼,伸手就去掀蓋在屍體上的破布。
“師傅!師傅!是您嗎?”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指尖碰到冰冷的僧袍時,眼淚瞬間湧了出來。破布被掀開,邋遢和尚和小和尚蒼白的臉露了出來,雙目緊閉,嘴唇泛著青紫色,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三叔撲通一聲跪倒在墳前,雙手輕輕撫過邋遢和尚的臉頰,哽咽得說不出話:“怎麼會這樣……您昨天還跟我念叨,說要給道觀的老槐樹澆水,怎麼今天就……”他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眼淚滴在泥土裡,暈開一小片濕痕。
劉遠山和羅震也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屍體。羅震指尖搭在小和尚的手腕上,片刻後緩緩搖頭:“已經沒氣了,死亡時間大概在幾天前,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像是被陰煞侵體而亡。”他目光掃過屍體旁的半塊令牌,眉頭緊鎖,“這令牌碎片,跟之前找到的一模一樣,確實是噬魂教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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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破天站在一旁,看著三叔悲痛的模樣,煙杆停在嘴邊沒再動,眼神裡多了幾分沉重:“可憐了這兩位師傅,一生向善,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周天權也雙手合十,低聲念起了往生咒,佛珠在指尖快速轉動,空氣中的壓抑又重了幾分。
喻偉民看著眼前的場景,心裡悄悄鬆了口氣——戲到這裡,總算是徹底圓了。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三叔的肩膀,語氣沉痛:“三叔,節哀。咱們先把師傅們的屍體帶出去好好安葬,至於噬魂教的人,我一定會查到底,為他們報仇。”
三叔抹了把眼淚,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對……安葬師傅,還要為他們報仇……”他扶著墳塋的邊緣慢慢站起身,腳步依舊虛浮,卻多了幾分堅定——此刻的悲痛是真的,可他心裡也清楚,這場“葬禮”,終究是為了堵住所有人的嘴。
青芒帶著三名身著警服的同事,踩著泥濘的山路快步走進亂葬崗,警帽邊緣還沾著霧水,臉上滿是“急切”。剛看到墳前的屍體和圍攏的眾人,他立刻加快腳步,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沉重:“各位,我們接到青銅衛通報,立刻趕過來了——這兩位就是失蹤的邋遢和尚和小和尚?”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開翻起的泥土,目光掃過屍體和旁邊的令牌碎片,從口袋裡掏出取證袋,讓身後的警員將碎片裝進去。“看來之前的推測沒錯,確實是噬魂教所為。”青芒站起身,對著身旁的警員吩咐,“你們先給屍體做初步勘驗,記錄現場情況,注意保護好證據,彆破壞了周圍的腳印。”
兩名警員立刻拿出勘驗工具,蹲在屍體旁忙碌起來,手電筒的光束在昏暗的霧裡劃出兩道白光。青芒則走到喻偉民和劉遠山身邊,語氣凝重:“現在屍體找到了,雖然沒能抓到噬魂教的人,但至少確定了他們的作案手法。後續我們會把屍體帶回局裡做詳細屍檢,看看能不能從屍體上找到更多關於噬魂教的線索。”
劉遠山點了點頭,看著正在勘驗的警員,眉頭依舊緊鎖:“辛苦你們了。噬魂教的人既然敢在這裡行凶,肯定還會有後續動作,咱們得繼續盯著,不能讓他們再害人。”
“放心,我們已經在亂葬崗周邊加派了巡邏警力,青銅衛也在外圍布控,一旦有可疑人員出現,肯定能第一時間發現。”青芒說著,又看向還在一旁默默垂淚的三叔,語氣放軟了些,“這位先生,節哀。我們會儘快查清案情,給兩位師傅一個交代。”
三叔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他知道,青芒的出現,意味著這場由他們精心編織的“案件”,終於有了“官方收尾”的跡象,那些揮之不去的懷疑,也該徹底煙消雲散了。
三叔看著警員將屍體小心抬上擔架,又目送青芒帶著隊伍往山下走,這才轉過身,揉了揉發僵的肩膀,對著眾人露出一抹疲憊卻輕鬆的笑:“忙活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壞了吧?前麵鎮上有家老館子,燉的土雞湯最是暖胃,我做東,咱們先去填填肚子。”
劉遠山低頭看了眼沾著泥土的褲腳,也鬆了口氣:“確實該歇歇了,今天多虧了各位,總算是找到了師傅們的遺體。”羅震和陳破天也點頭附和,連續緊繃的神經此刻終於放鬆下來,眉宇間都露出了倦意。
喻偉民拍了拍身邊青銅衛隊長的肩膀:“你們也辛苦了,一起去吃點東西,吃完再安排後續的警戒任務。”十餘名青銅衛相視一眼,臉上露出些許笑意,齊聲應道:“謝統領!”
一行人沿著山路往山下走,夕陽正緩緩沉落,將天邊染成一片暖橙。山間的風不再像之前那般陰冷,反而帶著幾分傍晚的柔和,吹得人緊繃的肩背漸漸舒展。三叔走在最前,偶爾回頭跟眾人閒聊幾句鎮上館子的特色菜,氣氛漸漸從之前的凝重變得輕鬆起來——這場精心編排的風波,總算是暫時落下了帷幕。
眾人剛在館子包廂坐下,劉遠山就想起之前的疑惑,朝著身邊同來的警察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好奇:“兄弟,我一直有點納悶,喻兄帶了這麼多青銅衛的人過來,裝備齊整的,你們警方就一點不懷疑他是黑惡勢力?我最近看新聞,一直在提打擊黑惡勢力,這陣仗看著確實容易讓人多想。”
那警察聞言笑了起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劉遠山倒了杯茶,語氣裡滿是熟稔:“劉先生您這就有所不知了,喻大哥可不是什麼黑惡勢力,他是咱們市水利局的科長,正經的公職人員。”
他頓了頓,想起以前的事,又補充道:“喻大哥早年其實是在咱們刑警隊的,剛工作那幾年,可是隊裡最厲害的破案高手,好幾起棘手的大案都是他牽頭破的,人緣特彆好。後來水利局那邊缺人手,他又懂水利工程,才調過去的。這次是因為涉及噬魂教這種特殊情況,他跟青銅衛那邊熟,才幫忙協調的,咱們局裡都知道情況,怎麼會懷疑他呢?”
劉遠山這才恍然大悟,看向喻偉民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敬佩:“原來喻兄還有這麼一段經曆,真是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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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偉民笑著擺了擺手,拿起茶杯跟眾人碰了碰:“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就想安安穩穩做好本職工作。不說這些了,快嘗嘗這家的土雞湯,燉了三個多小時,味道很鮮。”
包廂裡的氣氛瞬間熱鬨起來,之前因案件而起的凝重徹底消散,隻剩下飯菜的香氣和眾人放鬆的談笑——這場由謊言編織的“真相”,終於在飯桌上的歡聲笑語裡,徹底站穩了腳跟。
飯桌上的暗流
喻偉民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眼底飛快閃過一絲了然——劉遠山這話看似隨口一問,實則是借著警察的嘴,再次試探他的身份。他放下茶杯,順著警察的話笑了笑,語氣自然得像是沒察覺出異樣:“都是過去的老黃曆了,現在在水利局乾久了,當年破案的本事都快忘光了。”
他刻意提起水利局的日常工作,指著窗外不遠處的河流補充道:“前陣子下遊河段防汛,天天在河邊盯著加固堤壩,曬得黢黑,哪還有半點當年刑警的樣子。”這話既順著警察的說法完善了身份細節,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避開了“青銅衛”的敏感點。
劉遠山看著他從容的模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底的疑慮並未完全消散——他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人形形色色,喻偉民這番話看似天衣無縫,但青銅衛的調度、對陰煞邪祟的熟悉,都絕非一個普通水利局科長能做到的。隻是眼下沒有證據,飯桌上也不便再追問,隻能暫時按下疑慮,笑著應道:“防汛可是大事,喻兄辛苦了,這杯我敬你。”
喻偉民舉杯回應,兩人酒杯相碰,清脆的聲響裡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一旁的三叔看在眼裡,悄悄給兩人添上酒,笑著打圓場:“來來來,彆光說話,嘗嘗這道紅燒魚,老板說這是今早剛從河裡撈的,新鮮得很!”熱鬨的勸菜聲裡,那場未說透的試探,暫時被飯菜的香氣掩蓋。
飯後的攤牌
包廂裡的喧鬨隨著青銅衛和警察的離開漸漸沉寂,隻剩桌上殘羹冷炙還冒著微弱熱氣。劉遠山放下牙簽,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視著喻偉民,語氣裡沒了飯桌上的輕鬆,多了幾分銳利:“親家,有件事我憋了一天,還是想問問。”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喻偉民,一字一句道:“你的青銅衛,想不到在現代還有這麼周密的部署,倒是我無知了。我一直以為,之前那個剛到白帝世界、懦弱地跪在周家門口,求周兄放過梓琪的喻兄,和眼前這個能調度青銅衛、布下天羅地網的親家,是判若兩人。”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麵,包廂裡的空氣瞬間緊繃。陳破天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沒說話;羅震和周天權也停下了收拾東西的動作,等著喻偉民的回答。
三叔心裡一緊,下意識想打圓場,卻被喻偉民用眼神製止。喻偉民靠在椅背上,沉默片刻後,臉上的從容淡去,多了幾分坦誠:“遠山兄既然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白帝世界那次,是我故意示弱——梓琪剛到那邊,根基未穩,我若鋒芒太露,隻會讓她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他抬眼看向劉遠山,語氣鄭重:“至於青銅衛,確實是我暗中部署多年的力量,一來是為了應對像噬魂教這樣的邪祟,二來也是為了護住身邊的人。之前沒告訴你,是怕節外生枝,並非有意欺瞞。”
周天權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目光落在喻偉民身上,語氣帶著幾分探究:“我看喻兄的青銅衛,紀律嚴明、配合默契,絕不像是臨時組織起來的,更像是傾注了一朝一夕的心血。當年組建這支隊伍,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
喻偉民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輕輕劃過,眼神裡泛起幾分回憶:“確實費了些心思。這些人剛開始,隻是我和三叔一起跑工程時的弟兄——那時候乾工程苦,遇到的麻煩也多,我們幾個湊在一起,互相幫襯著過日子,慢慢就有了點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