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內,時間仿佛凝固。
隻有顧鐵山沉重而痛苦的呼吸聲,
以及應急熒光石燃燒時細微的嘶嘶聲。
雷昊處理完自己身上最後一道較深的傷口,
將染血的繃帶狠狠扔在地上,
一拳砸在冰冷的混凝土牆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低著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壓抑的嗚咽聲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
“白夜……老狗……媽的……媽的!”
他一遍遍地咒罵著,淚水混合著血汙滑落。
這個平日裡嬉笑怒罵的漢子,此刻被巨大的悲痛和無力感徹底擊垮。
林九沉默地看著他,沒有勸阻。
他自己心中的痛苦同樣如同岩漿般灼燒,
隻是被他用更冰冷的意誌強行封存。
他走到雷昊身邊,將水壺遞了過去。
雷昊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林九,
聲音嘶啞:“小子……你看到了嗎?
那些雜種……他們早就等著我們!
他們把我們都算計進去了!”
林九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
“看到了。他們不僅算計了我們,
還利用了小雨……利用了塔裡的儀式。”
“那個‘初醒之皿’……小雨她……”
雷昊欲言又止,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有同情,也有難以言喻的驚懼。
小雨最後爆發出的那股力量,讓他感到心悸。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林九的眼神變得異常銳利,
“但我知道,小雨是我妹妹。
無論她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要把她找回來。
而那些傷害她、利用她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仿佛在陳述一個必將實現的未來。
雷昊看著林九那雙仿佛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
心中的悲痛和憤怒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他抹了把臉,重重地點頭,
“對!報仇!媽的,這個仇不報,我雷昊誓不為人!”
就在這時,一旁昏迷的顧鐵山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先是有些渙散,隨即迅速凝聚,恢複了往日的銳利和沉重。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卻牽動了胸口的傷勢,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頭兒!彆動!”雷昊連忙上前扶住他。
顧鐵山擺了擺手,目光掃過雷昊和林九,
又看向空蕩蕩的洞穴,聲音沙啞地問道:“白夜和守拙……”
雷昊和林九都沉默了。
顧鐵山閉上了眼睛,疤臉劇烈地抽搐著,
過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中隻剩下如同深淵般的沉痛和冰冷。
“屍體……”
“沒能帶回來……”雷昊的聲音帶著哽咽。
顧鐵山沒有再說話,隻是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這位如同鐵山般的男人,此刻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敵人……很強,很有組織。”
顧鐵山的聲音恢複了冷靜,但更添了幾分寒意,
“他們的目標明確,就是小雨……或者說,是‘初醒之皿’。
我們……被當成了清除障礙和送貨上門的工具。”
他看向林九,
“林九,你妹妹身上發生的變化,你知道多少?”
林九將他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
包括小雨眼中閃過的暗紅,
以及最後爆發的能量波動,都詳細說了出來。
顧鐵山和雷昊聽完,臉色都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