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的瞬間，蘇念指尖還殘留著聖樹果實的暖意，腳下卻已從草原的軟土變成了未來世界冰涼的金屬路麵。抬眼望去，懸浮車在半空中劃出淡藍色的光軌，全息廣告屏在高樓外牆上流轉著炫目的光影，遠處“真實區”的標識牌泛著冷白的光，與聖樹部落的篝火暖光截然不同。
“小心腳下。”陸沉舟及時扶住她，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手背時，兩人同時想起部落入口的送行——年輕族人塞來的野果還在蘇念口袋裡，帶著草原的餘溫，可眼前的世界卻陌生得讓人心頭發緊。他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懷表，金屬殼果然發燙，表蓋微微顫動，裡麵白山茶花瓣的黑色光芒比剛才更明顯，顯然巫祝的外域能量還在跟著他們。
“看來他沒打算放過我們。”蘇念掏出野果，是顆泛著紅暈的沙棘果，她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讓混沌的思緒清明了些，“天道說這一世是‘鏡像之劫’，還要我們‘區分真實與幻象’，你說鏡像人會是什麼樣？”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兩人同時回頭，隻見一個穿著灰色工裝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手裡拿著兩個銀色的芯片，臉上帶著警惕又急切的神色：“你們是剛從‘傳送點’過來的吧？快拿著這個，這是真實區的臨時身份芯片，沒有它會被巡邏隊當成鏡像人抓起來的！”
男人把芯片塞進他們手裡，又快速掃了眼四周，壓低聲音：“最近鏡像區那邊不安生，好多人被鏡像人頂替了，那些東西最會裝成熟人騙信任——對了，你們見過穿紅裙子的女人嗎？有住戶說看到她在鏡像區邊界晃悠，專挑情侶下手。”
“紅裙子？”蘇念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的芯片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前幾世總在暗處攪局的林薇薇，懷表的溫度又升了幾分。
陸沉舟握緊她的手，對男人道謝後，拉著她往旁邊的小巷走：“先找地方落腳，再打聽鏡像區的事。”小巷裡沒有全息廣告的光，隻有牆壁上偶爾閃爍的應急燈，映得兩人的影子忽長忽短，像極了即將出現的幻象。
他們找到一家掛著“懸浮民宿”招牌的小店，老板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看到他們手裡的芯片，歎了口氣：“又是來闖鏡像之劫的年輕人啊，最近來的情侶不少，能平安回去的沒幾個。”他給兩人開了間靠窗的房間，窗戶正對著鏡像區的方向——那邊的高樓大多殘破，玻璃上爬滿紫色的紋路，像被外域能量腐蝕過的痕跡。
“老板，您知道鏡像人怎麼區分嗎？”蘇念趴在窗邊，看著鏡像區偶爾閃過的紫光，忍不住問。
老人端來兩杯熱飲，杯壁上印著小小的沙漏圖案，和陸沉舟的懷表有些相似：“鏡像人跟真人一模一樣，但有個破綻——他們的瞳孔在紫光下會泛黑，而且……”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凝重，“他們會說你心裡最在意的事，比如沒說出口的遺憾，沒解開的誤會，就像能看透你的心思一樣。”
蘇念接過熱飲，指尖碰到杯壁的沙漏圖案，突然想起聖樹部落的預言石，還有巫祝拿著假預言挑撥時的模樣。懷表在這時突然震動起來，表蓋自動彈開，裡麵的白山茶花瓣飄出一縷極淡的黑霧，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舊霓虹街有你想要的答案】。
“是巫祝的能量。”陸沉舟按住懷表，黑霧瞬間消散，花瓣的黑色光芒卻更濃了，“他在引我們去鏡像區邊界。”
“去看看。”蘇念放下熱飲，眼神堅定，“總不能一直躲著，我們得找到鏡像核心，還要弄清楚紅裙女人到底是不是林薇薇。”
兩人揣好身份芯片，順著導航往舊霓虹街走。越靠近鏡像區，周圍的建築越破敗，霓虹招牌的燈管碎了大半，垂在半空像猙獰的野獸獠牙。剛走到街口，蘇念就看到一道紅影從廢棄酒吧的門縫裡閃過，懷表燙得她幾乎握不住。
“在裡麵。”陸沉舟拔出從民宿老板那借的能量匕首，匕首的刃口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能暫時切斷外域能量。他推開門時，酒吧裡的景象讓兩人同時愣住——吧台後站著的女人，正拿著一本泛黃的日記本，指尖劃過紙頁，紅裙的裙擺掃過地麵，揚起細小的灰塵，竟連呼吸時胸口的起伏都與真人無異。
“沉舟，你終於來了。”女人轉過身，果然是林薇薇的臉，她舉起日記本，聲音帶著刻意的委屈，眼眶微微泛紅，“你看，這是你當年在霸總世界寫給我的承諾，說會永遠護著我，怎麼轉頭就跟蘇念在一起了？”
蘇念的呼吸瞬間滯住，那本日記本的封麵她記得很清楚，林薇薇當年走到哪帶到哪，最後在霸總世界的彆墅裡，被陸沉舟親手扔進了壁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假的。”陸沉舟把蘇念護在身後，匕首的刃口對著女人，“那本日記早就被我燒了，你到底是誰？”
女人突然笑了，往前走了兩步，蘇念才發現她的裙擺下藏著紫色的紋路，和鏡像區建築上的紋路一模一樣：“我是巫祝大人用林薇薇的意識碎片做的鏡像體，比普通鏡像人更‘真’，連她的記憶我都有。”她翻開日記本，裡麵夾著一張照片——陸沉舟在霸總世界的辦公室裡，手裡拿著一支銀色的鋼筆，背景裡還能看到蘇念站在門外的模糊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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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明明收了我送的鋼筆，卻對蘇念說‘從沒在意過我’。”女人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就是個騙子，當年不救我，現在又騙蘇念，你根本配不上她！”
蘇念的指尖攥得發白，照片裡的場景她有印象。那天她去陸沉舟的公司談合作，看到他對著鋼筆發呆，當時她以為那是重要的東西，沒敢打擾就走了，原來那支筆是林薇薇送的。懷表在這時突然爆發出一陣強光，表盤上浮現出另一幅畫麵——不是女人展示的“發呆場景”，而是陸沉舟看完鋼筆後，隨手將它扔進抽屜最深處，還貼了張便簽：“無關緊要之物，勿擾”。
“這才是真的。”蘇念猛地回過神，剛才的不安像被強光驅散的霧氣，她掏出懷表湊近日記本，表盤的光落在紙頁上，那些“承諾”的字跡瞬間浮現出紫色的外域能量痕跡，“巫祝就算偽造得再像，也藏不住外域能量的破綻。”
女人的臉色瞬間變了，日記本開始冒煙，她想伸手抓蘇念，卻被陸沉舟的匕首擋住。刃口劃過她的手臂，沒有流血，隻有紫色的碎片散落，像被打碎的玻璃。“不可能！你們明明該吵架的！”她尖叫著後退，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巫祝大人說，隻要我拿出這些證據，你們肯定會鬨掰的！”
“我們不會。”蘇念往前走了一步，懷表的光映在她眼裡，亮得像聖樹頂端的果實，“我信他，不是因為沒有懷疑，是因為我們一起扛過了獻祭之劫，一起護過部落的族人，這些不是一本假日記就能推翻的。”
陸沉舟也上前，與她並肩站在一起，匕首的光刺穿女人最後的防禦：“你和巫祝都錯了，我們的感情不是靠逃避懷疑維持的，是靠一起麵對所有難關。”
女人的身體在匕首的光芒中徹底消散，隻留下一塊泛著紫光的碎片落在地上。蘇念彎腰撿起，碎片剛碰到懷表，就被吸了進去，表盤上浮現出一行新的字跡：【鏡像工廠，第二塊核心碎片所在地，小心記憶陷阱】。
兩人走出廢棄酒吧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鏡像區的紫光漸漸淡了，真實區的懸浮車開始多了起來，遠處傳來巡邏隊的警笛聲。陸沉舟握緊蘇念的手，指尖的溫度讓她安心：“剛才嚇到你了吧？看到照片的時候。”
“有一點。”蘇念坦誠地點頭，又笑了笑，“但我知道你不會騙我，就像在聖樹部落，你明明被虛假記憶操控，還是會本能地護著我。”她掏出那顆沒吃完的沙棘果，遞到陸沉舟嘴邊，“嘗嘗，草原的味道，說不定能想起點好事情。”
陸沉舟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開，他想起部落廣場的篝火，想起族人們的笑臉，還有蘇念站在聖樹下，被金色光芒籠罩的模樣。懷表在這時輕輕顫動，白山茶花瓣的黑色光芒淡了些，似乎被這溫暖的回憶安撫了。
“走吧，回去準備準備，明天去鏡像工廠。”陸沉舟牽著她往民宿走，晨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像要一直延伸到未來世界的儘頭。
他們沒看到，在他們身後的舊霓虹街深處，一道紫色的紋路在牆壁上悄然浮現，慢慢凝成了一個模糊的紅裙身影，瞳孔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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