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的殘垣在午後陽光下泛著冷白的光,斷梁上還纏著半枯的藤蔓,被風吹得輕輕晃蕩。老板娘領著林硯舟和蘇晚繞到廢墟後方,在一棵老槐樹的根部蹲下身,撥開厚厚的腐葉,露出一塊刻著雲紋的青石板——和之前陣眼處的石板紋路一模一樣,隻是尺寸小了一圈。
“這就是地窖的入口。”老板娘將那把銅鑰匙塞進蘇晚手裡,鑰匙柄上的雲紋恰好與石板凹槽契合,“你師父當年特意選了這處,槐樹聚陰,能壓住地窖裡的氣息,免得被外人察覺。”
蘇晚指尖捏著冰涼的鑰匙,指節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進凹槽,輕輕一擰,隻聽“哢嗒”一聲輕響,青石板緩緩向上抬起,一股混雜著黴味與檀香的氣息從地窖裡飄出來,像是封存了多年的舊物突然重見天日。
林硯舟從背包裡掏出強光手電,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一段陡峭的石階。石階兩側的牆壁上嵌著早已熄滅的油燈,燈座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唯有靠近地麵的地方,能看到幾道新鮮的劃痕,像是有人最近來過。
“小心點,台階滑。”林硯舟走在最前麵,手電光左右掃動,確認沒有機關後才回頭示意。蘇晚緊隨其後,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刀——自從知道沈庭的真麵目後,她總覺得暗處藏著看不見的危險。老板娘走在最後,手裡攥著一串桃木念珠,嘴裡低聲念著什麼,像是在安撫地底的怨氣。
地窖比想象中寬敞,底部是一間約莫十平米的石室,正中央擺著一張紫檀木桌,桌上放著一個黃銅匣子,匣子上纏著暗紅色的絲線,絲線末端係著一枚小小的青銅符,與林硯舟掌心的那枚紋路相似,隻是顏色更深,像是被血浸過。
“那就是你師父的筆記。”老板娘指著黃銅匣子,聲音壓得很低,“他失蹤前特意交代過,隻有守山人的血脈才能解開這絲線,旁人碰了會觸發裡麵的機關。”
蘇晚走到桌前,看著那枚青銅符,眼眶又開始發熱。她想起小時候跟著師父學畫符的日子,師父總說她手穩,最適合繼承守山人的職責,可那時候她總想著下山闖蕩,嫌山裡的日子太枯燥。如今再想起那些話,隻覺得心裡堵得慌。
她伸出手,指尖剛碰到暗紅色的絲線,絲線突然發出一陣細微的嗡鳴,像是在確認她的身份。緊接著,絲線慢慢褪去顏色,變成了透明的,最後消散在空氣裡。黃銅匣子的鎖“哢嗒”一聲彈開,露出裡麵泛黃的紙頁。
林硯舟湊過去,借著電筒光看清了筆記上的字跡。那字跡遒勁有力,帶著幾分灑脫,不像是常年待在山裡的人寫的。筆記的第一頁寫著“孤山食魂蟲考”,下麵畫著一幅簡易的地圖,標注著孤山的七處陣眼,其中一處就是他們之前加固的那處,另外六處分布在山的不同位置,用紅色的墨跡圈了出來,旁邊寫著“需以精血封印”。
“原來陣眼不止一處。”林硯舟皺了皺眉,“我們之前隻加固了一處,其他六處要是被人動了手腳……”
“不會的。”老板娘接過話頭,指著地圖上的一處標記,“這六處陣眼都在深山裡,平時很少有人去,而且你師父當年在周圍布了隱匿陣,外人根本找不到。沈庭能找到之前那處,估計是因為他跟著你師父學過幾年,知道大概的位置。”
蘇晚翻著筆記,手指停在一頁寫著“沈庭”的地方。上麵寫著:“庭兒天資聰穎,卻心性不定,貪念過盛,恐日後生禍端,需嚴加管教。”後麵還畫著一道符,符的旁邊寫著“此為鎮魂符,若庭兒日後走火入魔,可以此符鎮壓,切勿傷其性命。”
“師父他……早就知道沈師兄會變成這樣。”蘇晚的聲音帶著哽咽,“可他還是不忍心傷害沈師兄,甚至為他準備了鎮魂符。”
林硯舟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彆太難過。他繼續看著筆記,發現後麵還記載著食魂蟲的來曆——原來食魂蟲並非天生,而是幾百年前一位術士煉製的,本想用來對付敵人,卻沒想到失控了,反而害死了不少人。後來幾位高人聯手,將食魂蟲封印在孤山底下,設立了七處陣眼,代代相傳,由守山人負責加固。
“筆記裡說,要徹底封印食魂蟲,需要集齊七處陣眼的青銅符,再用守山人的精血激活,才能將食魂蟲永遠困在地下。”林硯舟指著筆記上的一段話,“可現在我們隻有兩枚青銅符,一枚在你掌心,一枚在這匣子裡,剩下的五枚還不知道在哪裡。”
老板娘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布包,裡麵放著三枚青銅符,顏色各不相同,有淺青的,有墨綠的,還有一枚泛著淡淡的金色。“這三枚是之前幾任守山人留下的,我一直保管著。本來想等合適的時機交給蘇丫頭,現在看來,是時候了。”
她將三枚青銅符遞給蘇晚,“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五枚了,還差最後兩枚,分彆在鷹嘴崖和黑龍潭。那兩處地勢險要,尤其是黑龍潭,底下全是淤泥,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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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接過青銅符,將它們和匣子裡的那枚放在一起。六枚青銅符放在桌上,突然發出一陣淡淡的光暈,光暈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陣法,陣法中央浮現出一行小字:“月圓之夜,七符歸一,方可封印。”
“今天是農曆十三,還有兩天就是月圓之夜。”林硯舟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我們得在兩天內找到最後一枚青銅符,不然就錯過了最佳時機。”
蘇晚點了點頭,將青銅符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鷹嘴崖和黑龍潭,我們先去哪個?”
“先去鷹嘴崖吧。”老板娘說,“鷹嘴崖離這裡近,而且地勢雖然險,但沒有什麼特彆的危險。黑龍潭不一樣,那裡的水有問題,據說能讓人產生幻覺,之前有村民去那裡砍柴,結果迷路了,走了三天才出來,出來後還瘋瘋癲癲的,說看到了已故的親人。”
林硯舟和蘇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決心。他們知道時間緊迫,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
三人順著石階往上走,剛回到地麵,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著藍色布衣的少年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到老板娘,趕緊停下腳步,“老板娘,不好了!村裡出事了!”
老板娘臉色一變,“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少年咽了口唾沫,聲音帶著顫抖,“今天早上,王大叔家的孩子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剛才有人說,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看到了孩子的鞋,還有……還有一些發光的蟲子!”
“發光的蟲子?”蘇晚心裡一緊,“是食魂蟲?”
老板娘皺了皺眉,“應該是食魂蟲的幼蟲。之前陣眼被汙染,肯定有一些幼蟲跑了出來,現在找不到食物,就開始抓小孩了。”
林硯舟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我們先去村裡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孩子的蹤跡。”
四人朝著村子的方向跑去。村子不大,隻有幾十戶人家,此刻村裡一片混亂,不少村民拿著鋤頭、鐮刀,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圍著,議論紛紛。看到老板娘他們過來,村民們趕緊讓開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