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vip病房的晨光帶著雨後的清潤，透過百葉窗篩下細碎的光斑，落在蘇念纏著白色紗布的肩頭。她緩緩睜開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陸沉舟布滿紅血絲卻依舊銳利的眼眸，他掌心的溫度正透過相握的手，穩穩傳遞過來。
“醒了？”陸沉舟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醫生說你醒了可以喝點溫水。”
蘇念輕輕搖頭，喉嚨有些乾澀：“我沒事，顧亦辰怎麼樣了？”
“他隻是受了點皮外傷，已經回家休息了，顧言之在那邊照看。”陸沉舟起身倒了杯溫水，用棉簽蘸著濕潤她的嘴唇，動作細致得不像話，“李叔和那些餘孽都被警方控製了，現在就等審訊結果。”
提及李叔，蘇念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那個黑色加密u盤上——昨晚陸沉舟特意放在這裡，說等她醒來一起商量。“這個u盤，真的需要我媽媽留下的鑰匙才能解鎖嗎？”
“蘇婉是這麼說的，而且鑰匙線索指向你童年住的老房子。”陸沉舟坐到床邊，將u盤拿起來，外殼冰涼堅硬，上麵刻著一道極淺的梔子花紋路，“我已經讓人去查那棟老房子的位置，就在城郊的梧桐巷，幾十年沒住人，但產權還在蘇家名下。”
蘇念的思緒飄回遙遠的童年，那棟爬滿青藤的老房子裡，似乎確實有個母親珍藏的木盒，但她記不清具體放在哪裡，更不記得有什麼銅製鑰匙。“我小時候很少去那個木盒，媽媽說裡麵是重要的東西，要等我長大才能看。後來她走了，爸爸帶我搬離梧桐巷，就再也沒回去過。”
“沒關係，我們一起去。”陸沉舟握緊她的手，眼神堅定，“秦峰已經帶人去清理現場了，排除安全隱患，等你狀態好點，我們就出發。”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顧言之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袋，臉色比昨晚沉穩了許多。“蘇念，你醒了就好。”他將文件袋遞給陸沉舟，“這是梧桐巷老房子的產權證明和平麵圖，還有我查到的一些信息——那棟房子在三年前被人租過半年，租客身份不明，像是故意隱藏了蹤跡。”
陸沉舟展開平麵圖，指尖落在二樓西側的房間：“這是蘇念的臥室？”
“對。”蘇念點頭，“媽媽的木盒應該放在她的主臥衣櫃裡，有個帶密碼鎖的抽屜。”
顧言之補充道：“我已經讓技術人員查過租客的記錄，登記的身份是偽造的，但從小區監控來看，租客是個中年男人，身形和李叔的一個心腹很像。恐怕他們早就去過老房子，隻是沒找到鑰匙。”
“那就更不能耽誤了。”陸沉舟起身整理外套，“秦峰那邊已經傳來消息，現場安全，可以出發。我讓護士給你準備了輕便的衣物，我們現在就走。”
蘇念雖然肩頭還有些隱痛，但知道鑰匙關乎組織的核心罪證，沒有猶豫，在陸沉舟的攙扶下慢慢下床。護士進來幫她換了寬鬆的棉質襯衫，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幾人便驅車前往城郊梧桐巷。
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這條布滿青苔的老巷。巷子裡的房子大多破敗不堪，隻有少數幾戶還有人居住，蘇念童年住過的那棟小樓孤零零地立在巷子深處，青藤已經爬滿了半麵牆，窗戶蒙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荒蕪又詭異。
“就是這裡了。”蘇念站在門口，指尖微微發顫。太久沒有回來，這裡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牆角的梔子花樹已經長得枝繁葉茂，隻是這個季節沒有開花，隻有濃密的綠葉隨風晃動。
陸沉舟上前推開虛掩的木門，“吱呀”一聲，揚起漫天塵土。他回頭對蘇念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和秦峰先進去檢查。”
“我跟你們一起。”蘇念堅持，“我知道媽媽的房間在哪裡，或許能更快找到線索。”
陸沉舟拗不過她，隻能讓她跟在自己身後，秦峰和兩名警員在前開路，仔細檢查著屋內的每一個角落。一樓的客廳布滿灰塵，家具早已腐朽不堪，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瓷器，顯然是有人翻找過的痕跡。
“看來租客確實在這裡大肆搜查過。”秦峰蹲下身，撿起一塊破碎的木片，“這是衣櫃的門板碎片，上麵有明顯的撬動痕跡。”
幾人順著樓梯上到二樓，蘇念母親的主臥在走廊儘頭，房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屋內的景象比一樓更淩亂，衣櫃被完全拆開，抽屜散落在地上，床墊被劃破，就連牆壁都有被敲擊過的痕跡，顯然對方已經把這裡翻了個底朝天。
蘇念的目光落在衣櫃角落，那裡原本放著母親的木盒，現在隻剩下一堆破碎的木板。“木盒被毀掉了。”她的聲音有些低落，走到角落蹲下身，指尖拂過木板上殘留的梔子花紋樣——那是母親親手雕刻的，和u盤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陸沉舟蹲在她身邊，仔細檢查著散落的木板，突然發現其中一塊木板的內側有個凹槽，像是原本鑲嵌著什麼東西。“蘇念，你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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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湊過去，隻見凹槽裡殘留著一點銅綠色的鏽跡，還有半個模糊的印記，看起來像是某種紋章的一部分。“這不是木盒上的東西，更像是鑰匙留下的痕跡。”
顧言之也走了過來，看著那個印記皺起眉頭：“這半個紋章，像是梔子花紋章的一半。我記得當年陸、蘇、顧三家合作的‘錦華商號’，招牌上就有完整的梔子花紋章，是三家共同的標誌。”
“錦華商號？”陸沉舟心中一動，想起之前查到的線索，“我父親的舊部說，銅製鑰匙是我父親當年藏起來的，難道和錦華商號有關？”
蘇念突然想起什麼，起身走向臥室的窗台，那裡有一個積滿灰塵的花盆，裡麵的植物早已枯死。她小心翼翼地將花盆搬開，隻見窗台的瓷磚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梔子花紋章，和凹槽裡的半個印記剛好能對上。“媽媽當年說過，窗台是她最喜歡的地方，藏著我們家的‘平安符’。”
陸沉舟立刻讓警員用工具撬開瓷磚，瓷磚下麵是一個小小的暗格，裡麵沒有鑰匙，隻有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一行字：“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錦華深處，紋章為證。”
“這是什麼意思？”秦峰疑惑地看著紙條，“難道還有另一個紋章？”
顧言之沉吟道：“錦華商號當年的總號在市中心的錦華街，後來商號解散，總號的房子被陸家收購，現在是陸氏集團旗下的一棟寫字樓。或許線索在那裡？”
陸沉舟指尖摩挲著紙條上的字跡，目光銳利：“蘇婉說鑰匙在老房子裡，但這裡隻有紙條和半個紋章，說明鑰匙確實被人拿走了，而拿走鑰匙的人，很可能也看到了這張紙條，已經去了錦華街。”
“會是李叔的人嗎？”蘇念問道，心頭有些不安。
“有可能，但也不排除其他人。”陸沉舟看向顧言之，“你之前說，蘇婉托你在必要時‘清理’組織最後一個人，這個人會不會和鑰匙有關？”
顧言之的臉色沉了沉：“蘇婉沒說具體是誰，但她暗示過，這個人知道錦華商號的秘密，也知道鑰匙的存在。而且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可能是我們信任的人。”
這句話讓病房裡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主角團身邊藏著內鬼，這個認知讓每個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就在這時，秦峰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臉色越來越凝重。“好，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秦峰看向眾人：“警方審訊李叔的手下時，有人招供了——三年前租下老房子的人，確實是李叔的心腹，但他在一周前被人滅口了，屍體在城郊的廢棄工廠裡找到，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像是被毒死的。”
“滅口？”蘇念心頭一緊，“難道是組織的高層怕他泄露鑰匙的線索，所以殺了他？”
“很有可能。”陸沉舟收起紙條，將蘇念護在身後，“現在情況更緊急了，內鬼和組織高層都在找鑰匙，我們必須儘快趕到錦華街，找到另一個紋章。”
幾人立刻驅車前往市中心的錦華街，陸氏集團旗下的那棟寫字樓就在街心，外觀現代化，很難看出當年錦華商號的痕跡。陸沉舟早已打過招呼，寫字樓的負責人親自在門口等候，將他們帶到頂樓——這裡曾經是錦華商號的掌櫃辦公室。
辦公室經過多次裝修，早已沒有當年的模樣，但陸沉舟根據父親舊部提供的線索，找到了辦公室牆角的一個暗格，暗格裡麵藏著一個小小的木盒，木盒上刻著完整的梔子花紋章。
“找到了！”秦峰興奮地說道，伸手就要打開木盒。
“等等。”顧言之攔住他，眼神警惕，“木盒可能有機關，而且我們不知道裡麵是不是真的有線索，或者有危險。”
陸沉舟示意秦峰退後，自己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木盒裡麵沒有鑰匙，隻有一枚銅製的紋章，和老房子裡的紋章一模一樣，還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三個年輕男人，站在錦華商號的招牌下，笑容燦爛。
“這三個人是……”蘇念看著照片，認出中間的人是自己的外公，左邊的是陸沉舟的祖父，右邊的是顧言之的父親。
“這是當年錦華商號的三位創始人，也就是我們三家的祖輩。”顧言之解釋道，“照片的背麵應該有字。”
陸沉舟將照片翻過來，背麵用鋼筆寫著一行字：“三人同心，其利斷金，若有二心，紋章為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