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昆山論策_重塑南明:鄭森的天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2章 昆山論策(2 / 2)

連錢謙益都曾說“寧人之學,如昆山石,叩之鏗然”。

此刻他雖守孝隱居,江南士紳遇疑難仍會千裡來請教。

“這位是泉州鄭芝龍公子,鄭森。”陳子龍介紹,“他在南京讀了你的《軍製論》,對‘兵農合一’推崇備至。”

顧炎武“哦”了一聲。

視線掠過鄭森腰間雙魚玉佩。

又落回文稿:“鄭公子是將門之後,該研習韜略,讀我這窮酸文章做什麼?”

這疏離在鄭森意料之中——顧炎武素來厭惡紈絝子弟,更不屑官場應酬。

他目光落在案上“均田”策論。

“貧者無立錐之地,而富者田連阡陌”的字跡力透紙背,墨跡深黑顯是反複修改:“學生讀《軍製論》,最服先生‘養兵千日,不如養兵於農’。隻是如今江南農戶連口糧都湊不齊,如何養兵?”

顧炎武握筆的手一頓——這話戳中要害。

他在山東組鄉勇時,最頭疼的就是糧餉。

餓著肚子的兵,再好兵法也無用。

“鄭公子有何高見?”語氣稍緩,仍帶戒備。

“學生在泉州見海商運胡椒,百斤巴達維亞值十二兩,到南京能賣百兩。”鄭森話鋒一轉,“可農戶種一畝稻,收一石米才換五錢銀。若織戶的布、農戶的棉也能賣這價,他們才有底氣捐糧養兵。”

顧炎武抬眼,眼中閃過訝異。

他聽過太多“重農抑商”,連陳子龍也隻說“通商助餉”。

從沒人把利差說得這般直白。

“商為末,農為本,亙古不變。”顧炎武放下狼毫,帶著學者執拗,“若都去逐商利,誰來種糧?”

“先生錯了。”鄭森迎上目光,“商不是末,是橋。鬆江布換呂宋硫磺造火炮,泉州糖換日本銀子買糧食——橋修得好,農才穩,兵才強。”

他取出手繪海圖,指著“鬆江”與“馬尼拉”航線:“陳家三梭布江南十二兩一匹,到呂宋能換三十兩。差價買棉籽發給農戶,織更多布,這便是‘以商養農’。”

顧炎武指尖敲著案幾,目光在海圖上逡巡。

顧家祖上靠棉布發家,隻是士大夫體麵讓他不屑談“利”。

可鄭森的話像鑰匙,打開他心中塵封的角落——去年在山東,他親眼見農戶十石糧換一斤鹽,那才是真“本末倒置”。

“可馬士英把持稅關,每船布抽三成稅。”顧炎武聲音軟了些,“還有江北四鎮兵痞,見商船就像餓狼見肉。”

“陳家布、鄭家船、寧波木、徽州錢莊,聯成一張網。”鄭森指尖劃過港口,“稅關安插自己人,給兵痞定規矩——保我的船,分你利錢。亂世裡,拳頭硬的才配談規矩。”

這話裡的狠勁,讓顧炎武想起組鄉勇時的情景:當年帶著農戶拿鋤頭抗流寇,才懂“仁義道德”擋不住刀槍,得用糧食鐵器把人擰成繩。

“你父親肯?”顧炎武忽然問——鄭芝龍在他印象裡,是隻知賺錢的海寇,未必肯費這力氣。

“家父是商人,懂‘共贏’。”鄭森笑,“幫農戶就是幫自己——布多了船不空,糧多了兵不嘩變。”

陳子龍在旁靜靜聽著,端茶杯的手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見寧人對“商”字鬆口,更第一次見有人把亂世求生的路,說得這般實在。

他望著窗內燭火映出的三人身影。

手裡攥著半張洇濕的《軍製論》抄本。

原以為此行隻是帶鄭森見位避世大儒。

卻沒料到這泉州來的年輕公子,竟能把顧炎武口中玄奧的“經世致用”,拆成讓紡車轉得更快、稻穗結得更沉的實在法子。

“嬸母下葬那日,族裡三老太爺拄著拐杖來靈前訓話。”

顧炎武忽然擱下筆。

狼毫在宣紙上拖出道歪斜墨痕:“他說‘顧氏乃理學世家,守孝論銀錢俗務,會被列祖列宗怪罪’。”

他望向窗外被雨壓彎的老槐樹。

樹影婆娑裡,似還能看見嬸母王氏絕食前,攥著他手說“寧為玉碎”時枯槁的指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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