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指尖點在“條件”二字上:“高傑舊部凡願歸入鄭氏麾下者,每人發糙米兩石、棉布一匹,軍官另發平戶銀五兩。”
“若能帶著戰馬、軍械來投,加倍給賞,還可在鎮江的商號裡入股份。”
甘輝的銅算珠在指間轉得飛快:“按五千人算,這就得耗糙米一萬石,平戶銀兩萬五千兩……”
“值。”
鄭森打斷他,目光落在窗外。
李成棟的騎兵是江北少有的勁旅,馬術、槍法遠非鄉勇可比。
更重要的是,他們恨清人——高傑死在清使許定國已暗通清軍)手裡,這筆血仇,足夠讓他們再拚一次。
這樣的人,此時拉一把,或許能改寫太多人的命運。
李寄接到命令時,正在核對從揚州票號轉移出來的賬冊。
聽見要去泰州招撫高傑舊部,這位徐霞客的庶子難得皺起眉:“公子,邢氏那婦人可是個難纏的主。前幾日她還派人去睢州,把許定國的祖墳刨了,連骨頭都燒成了灰。”
鄭森遞給李寄一枚刻著“鄭”字的令牌:“她難纏,是因為沒找到靠山。你告訴她,隻要肯帶著部眾南下,我不僅給糧給餉,還能幫她報高傑的仇——多鐸的大軍裡,可有不少當年跟著許定國的人。”
李寄接過令牌。
“亂世裡的仇恨,有時比忠義更管用。”
他看著令牌上的紋路,忽然覺得這枚銅塊,比南明的聖旨還管用——至少,鄭氏的票號從不空頭兌付。
三日後,李寄的船抵達泰州城外的溱潼鎮。
高傑舊部的營寨紮在鎮子西頭,柵欄是用拆下來的民房木料搭的,上麵飄著麵殘破的“高”字旗。
“來者何人?”
寨門後傳來沙啞的喝問,矛尖從柵欄縫隙裡探出來,矛杆上纏著沒卸下的血布條。
李寄讓船夫亮出“鄭氏商號”的旗幟:“江南來的商人,給高夫人和李提督送糧。”
寨門緩緩拉開時,李寄看見裡麵的景象:
士兵們大多光著膀子,甲胄扔在地上,有人在用石塊砸戰馬的屍體,大概是想取骨頭上的碎肉。
一個獨眼的百戶舉著酒壇,對著天空嚷嚷:“高帥!弟兄們快餓死了,你在天上倒是顯顯靈啊!”
李成棟的大帳在營寨最深處,門口站著兩個佩刀親兵,腰牌上刻著“李”字。
帳內彌漫著濃重的酒氣,李成棟正趴在案上,手裡攥著半截槍纓——那是高傑生前給他的信物。
“鄭森派你來的?”
李成棟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嘲諷:“他一個海盜之子,也敢來招撫老子?”
李寄沒接話,隻是將賬冊攤開在案上:“這是鄭氏票號的存單,五千石糙米已運到溱潼碼頭,憑此單可兌。”
“另外,公子說,高公子高元爵)若願去江陰,文廟的教諭親自授課,每月還有十兩銀子的月例。”
李成棟的目光落在“五千石糙米”上,喉結猛地滾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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