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向殿外,目光深邃如潭——父親此行,絕不是簡單的“父子相見”。
自他在南京立國,父子間關於權力的暗湧早已翻騰,如今鄭芝龍親自前來,這場裹挾著親情與皇權的較量,終究要擺到明麵上了。
南京城外長江碼頭,江風呼嘯,卷起旌旗獵獵作響。
甲士們身著銀甲,手持長戈,整齊列陣,沉默如鐵。
鄭森身著玄色龍袍,龍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站在高台之上,目光緊鎖江麵,任憑江風掀動衣袍,眉宇間卻凝著化不開的凝重。
今日,是鄭芝龍抵京的日子。
他腦海中閃過父親的過往:鄭芝龍,福建南安人,早年以海盜起家,憑著狠辣與智謀,一步步掌控東南沿海製海權,巔峰時船隻千艘、部眾數萬,是海上說一不二的霸主。
後受明廷招安,官至福建總兵,南明時擁立唐王,手握軍政大權,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曆史上,父親降清被殺的結局,像一根刺紮在鄭森心頭。
而在這個時空,父親留在福建,手握軍政與海防,成了名副其實的“福建王”,既是大夏的屏障,也是他皇權最大的隱憂。
“陛下,太上皇的船隊快到了。”陳永華站在一旁,低聲提醒。
他目光不自覺地掃過碼頭兩側的甲士——那是鄭森特意安排的,既是儀仗,也是防備。
鄭森微微點頭,目光依舊未離江麵。
他太清楚父親的心思:在父親看來,自己能有今日,全靠他當年打下的兵馬與地盤,稱帝這麼大的事,理應與他商議,而非自己獨斷。
更讓父親不滿的,是自己立國後牢牢攥住核心權力,甚至暗中削弱他在福建的勢力——派去的文官,名義上是“協助”,實則是牽製,父親怎會看不穿?
“臣等參見太上皇!”隨著一陣整齊的高呼,一艘巍峨的樓船劃破江麵,緩緩靠岸。
鄭芝龍身著蟒袍,領口金線繡就的蟒紋在陽光下閃著威嚴的光,頭戴玉冠,腰束玉帶,在一眾親信的簇擁下走下跳板。
他年近五十,麵色紅潤,眼神卻銳利如鷹,渾身透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看到高台上的鄭森,他沒有像其他官員那樣躬身行禮,隻是淡淡頷首,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吾兒,彆來無恙。”
鄭森走下高台,快步迎上前,躬身道:“孩兒參見父親。父親一路舟車勞頓,孩兒已在宮中備下宴席,為父親接風洗塵。”
鄭芝龍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他身上的龍袍,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看來,你在南京過得不錯。這龍袍穿在身上,倒有幾分帝王的樣子。”
話音頓了頓,他的語氣驟然轉冷,像淬了冰一般:“隻是,你稱帝這麼大的事,為何不與我商量?
難道忘了,你能有今日,是誰給你的兵馬,是誰給你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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