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初夏,秦淮河畔的柳樹枝葉茂盛。
可皇宮外的廣場上,氣氛卻有些凝重。
黃宗羲、陸世義、方以智、張履祥四人站在那裡,手裡捧著厚厚的《經世策論》,神色複雜。
他們是江南有名的隱士,在士紳中聲望極高,曆史上的清軍南下時都沒出山為官。
如今卻主動來了皇宮,想看看這位大夏皇帝到底值不值得輔佐。
黃宗羲隱居在餘姚的龍虎山,去年官府的人想請他出山,他直接把使者罵了回去。
陸世義住在無錫的東林書院附近,東林黨人想拉他入派,他也拒絕了,說“東林黨隻會空談,不做實事”。
方以智躲在桐城的深山裡,連家人都很少見,隻專心著書。
張履祥則在紹興教書,弟子遍布江南。
可前些日子,鄭森斬鄭承祖、清理鄭氏貪腐的事傳到江南。
又下令減免江南三成賦稅,還派人修繕了東林書院和餘姚的證人書院。
那是黃宗羲父親黃尊素當年講學的地方。
鄭森不僅修了書院,還讓人給書院送了上千冊書。
這讓他們動了心。
“黃先生,”方以智輕聲道,他手裡的策論封麵上,“論農桑改良之法”幾個字寫得工整。
這是他花了三個月才寫成的,裡麵詳細記錄了如何改進農具、如何選種,甚至還畫了新農具的圖紙。
“陛下連自家人都敢嚴懲,還重視農桑、興辦學堂,甚至讓人自研改進織布機,在蘇州開了紡織廠。”
我聽說那紡織廠的女工,一個月能拿五百文錢,比種地強多了。
或許這大夏,真能讓江南百姓過上好日子。”
黃宗羲捋了胡須,目光落在皇宮的方向。
皇宮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不像明末的皇宮那樣破敗。
他想起前些日子去經世學堂的情景。
學堂裡分了農桑、算術、格物、兵法四個科。
士子們不用再死讀四書五經,而是在田裡學習耕種,親手插秧、施肥。
在作坊裡學習打鐵,打造農具和兵器。
甚至還有專門的課室,教士子們看輿圖、算戰船的航線,用的還是西洋的算術方法。
這讓他想起了年輕時的理想,想起了父親黃尊素當年的期盼。
讓天下人都能有飯吃,有書讀,不用再受苛捐雜稅的壓迫。
“是啊,”他感慨道,“明末時,士紳兼並土地,朝廷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賣兒賣女的到處都是。”
如今陛下能革除這些弊病,咱們這些老骨頭,也該出來為天下做點事了,不能再躲著了。”
不多時,一個太監傳來旨意,宣四人入宮。
養心殿裡的布置很簡樸,牆上掛著一幅《農桑圖》,畫著農夫耕田、農婦織布的場景,筆法樸實,卻透著生機。
禦案上除了奏折,還有幾本翻舊的書,是徐光啟的《農政全書》和宋應星的《天工開物》。
書頁上還夾著紙條,上麵寫著鄭森的批注。
鄭森穿著常服,沒有穿龍袍,見四人進來,連忙起身迎接,語氣溫和,沒有一點皇帝的架子。
“朕久聞四位先生的才名,黃宗羲先生的《明夷待訪錄》,說‘天下為主,君為客’,朕讀了很受啟發。”
陸世義先生的《思辨錄》,講農桑、水利的部分,朕讓戶部的官員都抄了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