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軒聽了,臉色驟白,身體晃了晃。
他太清楚這律法的分量。
周氏能在江南立足,全靠“世代為官”。
族中子弟靠科舉進仕途,攥著地方政務。
現在工農商籍的人也能科考、當官。
他們的“優勢”徹底沒了。
“陛下,不行啊!”
“士農工商的秩序早定了,隨便改,定會天下大亂!”
“大亂?”鄭森冷笑。
“前明時,士族壟斷教育、官場,百姓苦不堪言。”
“那才是真大亂!”
“朕的律法,是讓所有百姓都有‘往上走的機會’。”
“讓有本事的人為大夏效力,這有啥不行?”
他不理周明軒的辯解,接著說:“朕還要廢前明繁瑣的戶籍製度。”
“隻留士、農、工、商、軍、奴六籍。”
“奴籍多是戰俘、罪犯,得‘立功贖罪’才能轉成其他戶籍。”
“還不能科考。”
“其餘五籍,不管出身,都有平等的科考機會、教育機會。”
“另外,為了不讓士族壟斷教育資源。”
“朕要求每個縣府開‘縣學’,每個州府開‘府學’。”
“家裡有六歲到十六歲子弟的,不管啥戶籍,都能入學。”
“學費由縣府、州府承擔。”
“要是有官員、士族攔著百姓子弟入學,一律‘革職查辦’!”
旨意傳出去,江南士族雖不滿。
卻不敢再公開反對。
鄭森抓了鬨事的士子,又廢了舊戶籍製度。
態度硬得很,顯然鐵了心要改。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科舉改革。
把“八股取士”改成“考試大綱”。
保留“四書五經”考核,占五成。
還新增了算學,占兩成;農學,占一成;體能測試,占一成;實務策論,占一成。
朝堂上,內閣首輔馮厚敦憂心忡忡地站出來:“陛下,八股取士用了幾百年。”
“突然改,恐會讓天下士子不滿,甚至鬨亂子。”
“不如先在江南試點,等有成效了,再推廣到全國?”
鄭森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馮大人,朕知道改革有阻力。”
“但前明的八股取士,把士子都教成了‘隻會空談、不會做事’的人。”
“天啟六年李自成起義,朝廷官員連‘咋調兵’‘咋籌糧’都不懂。”
“隻會寫‘請陛下聖裁’的奏折。”
“崇禎十七年清軍入關,官員還在爭論‘該不該跟清軍和談’。”
“卻拿不出半點實際辦法。”
“不改革,大夏咋強盛?咋抵西洋人、平南明?”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百官:“朕辦了四屆科舉,不缺隻會讀經書的文官。”
“缺的是懂算學、懂農學、能辦實事的人!”
“算學是為了造火器、算糧草、管稅收。”
“不懂算學,咋算火炮射程?咋統計糧草用量?咋征商稅?”
“農學是為了種好田、養百姓。”
“不懂農學,咋指導百姓耕種?咋應對災荒?”
“體能測試是為了讓官員有好身體,能去鄉下了解疾苦。”
“實務策論是為了考官員‘辦實事的能力’。”
“隻會寫‘八股文’、不會解決實際問題的官員,朕不要!”
百官都躬身應下。
他們知道鄭森說的是實話。
前明的官員,大多是“書呆子”。
遇到治水、造炮、種田的事,就手足無措。
現在大夏要發展工商業、強軍力、平南疆。
確實需要新類型的官。
很快,各縣府的縣學、州府的府學陸續開辦。
蘇州府學的算學課堂裡,十歲的陳阿福坐在窗邊。
他手裡拿著算盤,跟著先生學“加減乘除”。
他爹是蘇州紡織廠的工匠。
以前因為是“工籍”,連私塾都不讓進。
現在縣學開了,他終於能讀書了。
陳阿福的手指有點笨。
撥算盤時偶爾出錯。
先生卻很有耐心,一遍遍地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