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知府衙門內。
揚州知府唐龑悠閒地靠在椅子上,抿了口熱茶,隨手拿起桌上公文翻看起來。
“真是難得的好日子,還辦什麼公。”
原本在揚州做知府算不得什麼好事。
油水確實不小,環境也比北邊還養人些,怎麼看都是好地方來著。
可壞就壞在這地方太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大手子在這裡安插勢力。
暗地裡的不說,隻從明麵上論,八大鹽商虎踞,四大家族強橫,還有個太上皇都要善待的甄家。
這麼一大堆勢力縱橫交錯,使得江南的官兒很不好乾。
今天抓了一個流氓,明天哪個家族就找上門來了。
要在這裡左右逢源,既不惹禍上身,又要做出點兒業績,相當不容易。
揚州比起江南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這兒還多駐紮了一個巡鹽禦史。
這官說大也不大,禦史的品級一般都不高。
可說小也不小啊,這是隆安帝親自設置,不僅總管江南鹽務,還能蓄養鹽兵的,他唐龑自認惹不起。
就是在這樣小的夾縫裡蛄蛹,他也成功保持了官位十多年不倒,可見也不是吃素的。
十多年提心吊膽,終於換來了如今的光明。
鹽商被狠狠地敲打了一通,再也翻不起多大風浪;四大家族主脈全部北上京城,現在剩下的都不足為懼;甄家似乎也聽到了什麼風聲,不再像以往那樣張揚;至於巡鹽禦史,這官直接就沒了。
唐龑真正感到了什麼叫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小日子過得相當悠閒。
“唐大人好雅興,這大白天的,不用坐堂,竟也能這麼舒坦?”
唐龑唬了一跳,差點灑了一身茶水,有些慍怒地看去,卻見著了一身紅色飛魚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娘的,好不容易摸了次魚,就被錦衣衛撞見了?
“哎喲,這位大人是從京城遠道而來的吧?怎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這一路舟車勞頓,想來定是累著了,快些坐下,我這兒有些好茶,就請大人嘗嘗。”
林珂千裡迢迢過來,其實沒受什麼罪。不過聽他這麼一說,確實感覺有些累了。
“唐大人如此熱情相待,我實在不好推辭。”
唐龑轉身就要去端茶,忽然發覺不對,回頭仔細看了看,驚呼一聲:“你,你不是林大人的徒弟嗎?”
林珂便笑道:“一年未見,唐大人可算是認出我來了。”
唐龑心裡暗罵,早說是老熟人就是了,非要嚇嚇人才行?
真是人靠衣裝,以前一直都是把他當小孩子看的,現在穿上飛魚服,都給自己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