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在床上長籲短歎,襲人抱著洗好的衣服進來,心裡也是不好受。
人家林姑娘都已經定下要嫁珂大爺了,皇帝金口一開,又豈能再有反複?
之前不努力,如今歎氣又有什麼用?
倒不如早早收心,與那夏家姑娘好好相處,總比隻能看不能碰的林姑娘要好吧?
哦,是了,如今看也看不著了。
既然是皇帝賜了婚,那林姑娘在哪兒住,哪兒就不能存在外男。
或許林珂還能偷偷摸摸混進大觀園,但賈寶玉等人是再無可能了。
襲人受了王夫人指示,要她作為夏金桂和賈寶玉之間的紐帶,幫著傳遞些書信口信之類的。
可她自己都不曾與那夏姑娘相識,又能如何居中斡旋呢?想來王夫人隻是想讓自個兒在寶玉麵前說些好話罷了。
想到這裡,襲人便笑道:“爺,太太與夏家太太約好,不久後便要請人家來府上呢。之前老太太過壽之時,她家便有來送禮兒的,隻是夏姑娘不曾過來。”
“太太的意思是,想讓爺和夏家姑娘多聊聊。”襲人言儘於此。
她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就算賈寶玉真的是塊石頭也該聽懂了。
賈寶玉這才稍微有了些欣喜,夏姐姐他是熟悉的,大氣體貼,溫婉端莊,自然也是他極喜歡的。
可是林妹妹和寶姐姐他也放心不下,哪怕如今黛玉已經是他不能著想的對象,賈寶玉依舊心裡缺了一塊一般。
“唉,自古多情最心傷啊。”賈寶玉歎了口氣,無意識翻了個身,卻牽連著傷處,痛得直呼。
“哎喲!”
......
“哎喲!”
另一邊,夏府裡,賈寶玉暫定的未婚妻夏金桂也在大殺四方。
“姑娘,彆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地上,寶蟾捂著半張臉,淚眼婆娑地看著張牙舞爪的夏金桂。
“哼,死丫頭,你擺出這種柔弱的樣子又是在給哪個看?是不是學了那狐媚子?”
夏金桂叉著腰指著寶蟾的鼻子痛罵。
她現在跟吃錯了藥一般,看見什麼東西都會聯想到林黛玉,隨後便是毫無道理的生氣。
“要不是老娘前些個兒生了病,沒能趕上那老婆子的壽辰,不然豈能讓姓林的混蛋得了逞!”
夏金桂越想越氣,她早就覺得這林黛玉不是好東西,沒想到竟然下手這麼快!
虧她還是人家侯爺的妹妹呢,竟會如此不要臉,連哥哥都下得去手!
寶蟾這時候弱弱道:“姑娘,安林侯也是姓林的......”
“混賬,哪個要你多嘴了?”夏金桂惱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打過去,寶蟾另一邊臉立刻也腫脹起來。
“珂兄弟不過是寄養在她家罷了,現在已經不是林家人了!”夏金桂氣衝衝罵了一句。
寶蟾這回再也不敢說話了,她心想其實安林侯本家也姓林來著......
“誒喲,乖囡啊,你這又是生的什麼氣?”夏太太聽得屋內動靜,忙趕進來,便看見一地的狼藉。
“寶蟾,你這......”夏太太讓丫鬟扶了寶蟾起來,便看見腫脹的臉頰和鮮紅的掌印,頓時皺眉道:“怎麼弄成這樣,快帶她去尋些藥膏抹抹,千萬不能留下痕跡!”
寶蟾聽了大為感動,這夏家雖然跟地獄一般,但畢竟還是有位正常人的。
不過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寧願死在人牙子手下也不來夏府了。
寶蟾抽抽嗒嗒出去了,夏金桂好懸沒忍住踹她一腳,最終是在夏太太注視下忍住了。
“媽媽,照顧她有什麼用,不過一條丫鬟的賤命而已,大不了再去買幾個。”夏金桂完全不能理解,區區丫鬟在她看來連家裡養的狗都不如。
夏太太也不好跟她解釋,主要這幾年來夏府買的丫鬟太多了,失蹤的人口也不在少數,如果再這麼下去,就算官府打點過也要出問題的。
“乖囡,過幾日咱們便要去榮國府做客,你不帶著寶蟾麼?”夏太太苦口婆心道:“到底是夏家的丫頭,若是臉上有傷,叫人瞧見定是要懷疑的。”
“又去榮國府?”夏金桂下意識反問一句,臉上的嫌棄一點兒不帶掩飾的。
“乖囡啊,你聽為娘一句話。”夏太太屬實是為這個女兒操碎了心:“那安林侯好雖好,實在不是咱們家的良配。何況人家如今已定了婚事,還是陛下親自賜的聖旨,你就彆再想著他了!”
夏金桂沒少和夏太太吵架,但她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倒不如留著力氣。
眼下正室雖然做不得,但不代表以後也不行。如果林黛玉那家夥沒了,怎麼著也該輪到她。
於是夏金桂態度大轉,笑道:“瞧媽媽說的,女兒豈是那麼固執己見、不明事理的人?既然他已經要成家,女兒自然不會多癡纏。”
“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了。”夏太太頗為驚訝,自己女兒什麼時候這樣懂事了?
本來還以為她要是去了賈母的壽宴,能把傳旨的太監給捶一頓來著,現在看來似乎也沒那麼凶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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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金桂也拿定了主意,榮國府就榮國府吧,好歹也是近水樓台不是?
她不妨先嫁過去,做個出牆的紅杏,也彆有一番風味。
......
安林府,林珂院內。
甄思和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裳,淺淺抿了口茶,清幽淡雅,端的是幅好景色。
邊上柳五兒好奇地看著這位總被自家老爺躲著的姑娘,心道看著很漂亮的呀,也不像是個脾性差的,以自家老爺的性格,怎麼會不敢多見呢?
哪怕已經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甄思和也從未表露出不耐煩的情緒,始終帶著淺笑。
她這種表現更是得了五兒好感,柳五兒過意不去,便笑道:“甄姑娘,我家爺這幾日確實忙得緊......”
“五兒是吧?我知道的,珂哥哥公務繁忙,自不該為我耽擱了。”甄思和麵上從容,心裡卻如同刀割。
榮國府再次相見的時候,她還以為之前的齟齬都已經過去了,那時候說說笑笑,多麼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