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多日未曾落雪,天氣自是響晴的,澄空萬裡,一片雲朵都沒有,讓人從一大早起來便十分愉悅。
相比起一如既往悠閒輕鬆的侯府,西邊榮國府就要忙碌許多了。
今日是榮府銜玉而生的寶二爺大喜之日。
天還未亮透,整個榮國府便已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對於榮國府而言,這是難得的一場大盛事,即便之前暮色日顯,今兒也是要紅紅火火的。
各處的管家媳婦、婆子小廝們像是一群群被捅了窩的螞蟻,穿梭於回廊與庭院之間,各司其職,忙得腳不沾地。
王夫人親自上陣,力圖將整樁婚事操持的完美無缺,一絲一毫的缺漏都不能放過。
而侯府裡多有閒人,曾經也是在榮國府通靈寶玉的傳說裡長大的,對這位寶二爺的成親之事自是格外上心,儘皆溜達過來觀看。
王夫人自不會允許這一幫子閒人過來搗亂,萬一哪個想著破壞寶玉的大喜日子怎麼辦?
便將這起子丫鬟婆子都給攆了回去,也不怕林珂有什麼意見。
林珂自是無所謂的,大家隻是看個熱鬨罷了,哪裡會真的關心賈寶玉娶親?
說起來這寧榮街上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又是在年關,王夫人有多麼在乎賈寶玉可見一斑了。
隻是,王夫人雖然擋得住無名之輩,卻擋不住有頭有臉的丫鬟。
雪雁就樂嗬嗬地繞道大觀園進了榮國府,一路走一路看,像是在巡查自己的領地一般。
不過也隻她一個人,如今與她同事的小紅、五兒比她懂事,沒有要事不會來榮國府。
晴雯則是壓根不感興趣,又不是她自個兒成親,來湊個什麼熱鬨?
雪雁有去邀請過香菱,結果香菱說林珂另給她安排了活計,沒時間陪雪雁玩。
雪雁在大觀園裡走了一圈,見除卻侯府後來買入的丫頭,園子裡的丫鬟們儘皆去了榮國府幫忙,便也理直氣壯地溜了過來。
她雖然不乾活,但也是要看這個熱鬨的。
雪雁正走著,就聽有人喊她名字,轉頭看去,就見同喜正往這邊兒過來。
於是雪雁三步並作兩步湊上去,笑道:“同喜,你是來找寶姑娘的?姨媽也來了?”
見著許久不見的朋友,同喜也歡喜得很,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太太早已將我送給大爺了,如今我可是姨娘了。”
“真噠?”雪雁驚大了眼,繞著同喜看了一圈兒,納罕道,“也沒什麼區彆啊。”
同喜沒好氣道:“不過抬了位份而已,還能大變樣不成?”
雪雁沒回答,反過來又問她:“欸,我聽說頭一回都是很痛很痛的,你怎麼樣?”
同喜稍稍紅了臉兒,嗔道:“真虧你能問得出來!”
隨後又壓低了聲音說:“最開始是有些,但很快就過去了,沒有書上寫得那麼嚇人!現在我每次與我家大爺睡,都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兒,沒什麼感覺的。”
說著,她又撫了撫肚子:“唉,也不知能不能懷上,我今後就指望著這孩子了!”
同喜的話讓雪雁悵惘起來,她意識到自己再蹉跎下去,沒準兒紫鵑的孩子都會跑了,她還是個丫鬟。
不管了,今兒是賈寶玉成親的日子,想來肯定是那老妖婆選的良辰吉日,那我雪雁也借著這個機會爬次床!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那同喜不曾注意到雪雁正在出神,自顧自說道:“到底人家是國公府,就算人不行了,府還是那個府,果真氣派得很。”
“我從前院過來,瞥見早有家丁在擦那朱漆大門了,門上還掛著兩個大紅燈籠,足有半人高!風一吹,那穗子就跟著擺,煞是喜慶嘞。”同喜有些羨慕地說,“像我家雖然不缺銀兩,卻是用不了這樣的排場的。”
雪雁聽了頓時驕傲不已,一挑眉,揚起小腦袋瓜道:“哼哼,我家侯府比榮國府還要氣派的,等我家姑娘成親的時候,肯定比今兒還要氣派好多好多!”
同喜一努嘴,心裡自是不服氣的。
好好的妹妹,怎麼就能嫁給她哥哥呢?
不然這侯夫人的位子,怎麼看都是我們家寶姑娘的。
想到這裡,同喜才反應過來,忙問:“是了,差點兒忘了說,我就是來找我家姑娘的。太太已經來了前麵,讓姑娘過去呢。你可知道我家姑娘在哪兒?”
雪雁就朝著蘅蕪苑方向抬了抬下巴:“就在園子裡唄,還能去哪兒?”
她是有些不屑的,就算天真如雪雁,也知道這最初的金玉良緣指的是哪兩個,也知道後來為何突然銷聲匿跡了。
雪雁覺得寶姑娘定是很難受的,一開始那個還是金玉良緣,隻是換了個對象;後來這位倒是能繼續走下去,隻可惜要被彆人永遠壓一頭了。
但雪雁是很高興的,因為壓寶釵一頭的是自家姑娘。
同喜就與雪雁道彆,快步往大觀園裡尋去。
雪雁又覺得無聊了,似乎這裡也沒什麼熱鬨好湊的,於是她轉身往榮慶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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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既然是賈母的老巢,今兒是賈寶玉的大喜之日,想來賈家各位姑娘都會聚在這裡,至少她也能尋著入畫她們玩玩。
較之前院,後院更是忙碌的中心。
婚宴要準備的菜肴可不是臨時做的,早早就須得準備。
廚房裡,爐火燒得正旺,蒸煮烹炸之聲不絕於耳,山珍海味的香氣彌漫開來,直饞的雪雁流口水。
這時她才想起來,自己原是個吃貨來著。
她不免對晴雯有了幾分憤懣,這幾天在東府做灑掃丫頭,可沒少被她使喚,還沒有點心吃!
雪雁以莫大的毅力抵製住了誘惑,正要接著走,就見鴛鴦從不遠處過來。
看著鴛鴦那極細的蜂腰,雪雁頓時就覺得那些美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