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寶玉啊,這事兒呢,也不用這麼為難......”
薛蟠到頭來沒有去教坊司,而是在豐樂樓上宴請賈寶玉。
他才剛被林珂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覺得自個兒端坐在屋裡躺著實在不像話,於是邀請了賈寶玉出來吃酒。
賈寶玉不答,隻是一個勁兒喝著悶酒。
薛蟠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又道:“唉,我這幾日聽戲,那劉皇叔一句話說得好啊,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寶玉你為了個女人這樣傷心,還算什麼好男兒?怎麼匡扶漢室?”
賈寶玉抬起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無語道:“文龍兄,你這......你是想要造反?”
什麼匡扶漢室,聽起來像是聽說書聽的入腦了,不太正常的樣子。
薛蟠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又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可彆把我給送進去了......唉,我隻是覺得你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沮喪成這樣,實在太丟人了!”
賈寶玉喉嚨動了動,卻沒能說出一句話。
薛蟠更是恨鐵不成鋼,雖然說眼下的局麵是他一鳥造成的,但這賈寶玉未免也太不中用了。
要是沒能幫這兩個蠢貨重歸於好,指不定還要鬨出什麼事兒來。
他薛家可沒那麼多股子再給林珂了。
“唉,罷了,大哥我再幫你一次就是了!”薛蟠一咬牙,“走,往夏家去,還喝個鳥的酒!”
賈寶玉心裡一喜,他要的就是這個!
本來在從林珂那兒問過策略之後,賈寶玉就在盤算著去一趟夏家,哪怕負荊請罪也得將夏姐姐給請回來。
就算以後相敬如冰,也比現在各自分居,讓彆人看笑話的好。
但他自己又不敢,於是便想起了自己的好大哥薛蟠。
賈寶玉暗道上次成事就是靠著薛蟠幫忙才能做到的,這次最好也是讓他來一起去。
於是賈寶玉當即眉開眼笑道:“好啊,文龍兄,你待我可真好啊!”
薛蟠抽了抽嘴角,心道你大哥我確實挺好的,還幫著你家耕地呢!
......
於是,這對兒臥龍鳳雛就坐車趕到了夏家門口。
兩人在外麵待機了好久,才終於決定動手。
倒不是有了好主意,隻是因為再不去的話,這天就要黑了而已......
夏家的門子正在打著嗬欠,這大冬日的,在這兒守門真是個天大的難事。
而且往往一天裡都沒人上門,說起來夏家本來偶爾還是有客人的,但自打和賈家結親之後,門前反倒愈發冷清了。
正無聊到出神的時候,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眼前便出現了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
“呃......兩位這是......”這門子看了看,恍然認出了賈寶玉,“這不是姑爺麼?今兒這是回來接奶奶的?”
出於各種考量,夏太太當然不可能會將事實告訴下人,因此對於下人們來說,夏金桂隻是太過想念家人,才被允許回門的罷了。
而賈寶玉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他便笑道:“不錯,你大冬天的在這兒守家,確實很不容易。”
說著,他便拿出了一串兒銅錢賞給門子,更是叫這門子眉開眼笑。
“噯喲,姑爺太客氣了......”
門子一看這樣,那還管個毛的規矩,也犯不著通報了,姑爺來接人還用得著先進去通報一番?
於是他忙開了門,諂媚道:“姑爺客氣了,快快請進吧!”
薛蟠簡直開了眼,納罕道:“寶玉,這才幾日不見,你竟然變得這麼圓滑了?”
這其實不是什麼好評價,尤其是在賈寶玉聽來。
但所謂求人是孫子,賈寶玉即便心中有百般氣憤,此刻也隻有忍氣吞聲。
“是......是珂兄弟教我的,他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有錢就不要吝嗇花......”賈寶玉不情不願道。
薛蟠一聽就認可了,他就說了,賈寶玉哪兒來的這種覺悟,是珂兄弟教的就再正常不過了。
賈寶玉卻是很難為情,因為他一向是看不上這等操作的,如今為了一樁破碎的婚姻,卻是不得不做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事情,讓他很是唏噓。
不過......
賈寶玉向來是很能哄自己開心的,他又覺得自己的處境和當年的陶淵明有幾分相似。
隻不過陶淵明沒有為五鬥米折腰,自個兒卻是偷偷折了一次,以後怎麼著都不能讓林妹妹知道。
記得不錯的話,林妹妹很欣賞陶詩來著......
總歸賈寶玉是又將自己說的高尚了起來,便道:“不是什麼好事情,他們在外頭被世俗名利蒙蔽了雙眼,也就隻會這點兒東西了,連一絲風骨都沒有。”
薛蟠卻是嗤笑一聲,他是個商人家庭出身的,雖然腦子不甚靈光,但思維確實差不多的。
風骨能乾什麼啊,從古至今這麼多官兒,都是全靠風骨乾上來的?
那個姓陶的也是個人才,地都種不好,要不是有人幫著,哪兒有他的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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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覺得唯有像林珂這樣,要麼有了權,要麼有了財,當然最好還是有了權,才能去講什麼風骨。
彆人見了都得屈膝躬身,自個兒可不就是不用跪下磕頭了?
兩人各自嫌棄,最後竟也能相處得頗為和諧,倒也是不容易。
卻說屋內,夏太太仍在苦口婆心地勸著女兒。
“乖囡啊,當時我怎麼與你說的?”夏太太實在心累,蹙眉道,“你分明答應了要老實著,哪怕是偽裝也一樣,又怎麼會到了如今的地步?”
“現在可是完蛋了,鬨了這麼一番,那賈寶玉就算是個傻的,恐怕也明白你是什麼德性了。”夏太太對未來的態度很是悲觀,她覺得這樁婚姻馬上就要變成笑話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賭賈家也要麵子,不會大張旗鼓。
而夏金桂卻是一點兒都不怕,雲淡風輕道:“我是什麼德性?嗬嗬,母親怕不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