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儘管網絡不大穩定,
但偶爾還是能通過手機了解到外麵的情況。
“xx市xx小區,家裡隻剩最後一袋泡麵了,誰能救救我年邁的父母?”
“溫度還在降,水管凍裂了,有沒有附近的好心人收留一晚?”
字裡行間透出的冰冷,比洞外的寒風更刺骨。
與之形成尖銳對比的,是另一種紮眼的炫耀:
“看我家地窖!三年吃不完!感謝自己有先見之明!末日生存凡爾賽”,
視頻裡堆成山的物資,在無數饑寒交迫的人眼中,無異於最殘忍的挑釁。
更有甚者,化身“末世先知”,
滔滔不絕地分析著自己如何“精準預測”,
蹭著流量瘋狂漲粉,
將一場全球性的苦難變成了個人牟利的秀場。
當然,也有微弱而理性的聲音在疾呼:
“不要再製造焦慮和對立了!鄰裡之間互相看看,有沒有獨居老人需要幫助!守望相助才能共渡難關!”
很快,一種奇特的模式出現了:社區團購。
各個地區的“聰明人”,紛紛不約而同的將之前提前低價囤的蔬菜包、糧食包,現在加幾倍的價格賣給附近那些還有餘錢卻無處購買的人,並承諾“自費配送,送到家門口”。
這種做法在道德上充滿爭議,
發“國難財”的指責不絕於耳。
但在生存壓倒一切的特殊時期,這點爭議很快被更為迫切的求生欲所淹沒,
全球性的極寒災難突然出現,
氣溫的暴跌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許陽和張月所在的,堪稱東北地區小江南的地方,溫度計的紅線都毫無懸念地跌破了零下五十五度。
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曾經四季如春的區域,也普遍驟然降至零下二十多度。
對於缺乏集中供暖的地區的人們而言,這是真正致命的打擊。
清雪機械的短缺和經驗不足,導致道路迅速被冰封,物流主動脈徹底癱瘓。
工廠的煙囪停止了呼吸,
各國政府焦頭爛額,隻能在自保的前提下,艱難地嘗試著有限的國際協作,
但在大自然的嚴厲考驗下,
顯然是杯水車薪?
“唉,老百姓…真難啊……”
張父放下手機,沉重地歎了口氣,屏幕上的苦難讓他喉頭發緊。
“是啊,”許父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要不是咱家…走了這狗屎運提前知道了,做了這萬全的準備,這會兒…怕是也在外麵掙紮呢,哪能有現在這…唉,這造孽的愜意。”
洞內另一邊,許陽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監控屏幕。
畫麵裡,山村已被厚厚的白雪徹底覆蓋,死寂一片。
村民們早已開始了傳統的“貓冬”,
不少在城裡工作的子女也紛紛逃回這片相對熟悉、或許更有生機的土地,與家人團聚,抱團取暖。
許父許母早已以“去城裡看孫子”的完美理由,從鄰居們的視野裡合理消失。
早在降溫之初,村裡散養的牛羊家禽就被迅速處理掉,大部分都被他們趁機“消化”,化為了山洞深處冰窖裡凍得硬邦邦的儲備肉。
女人們正圍坐在臨時拚湊的操作台前,處理著最後的鮮貨。
張月帶著媽媽和婆婆,正與一大堆西紅柿“奮戰”。
這是在前段時間她們裝作菜販子從地裡收來的。
張月燒滾了大鍋的開水,將洗淨的西紅柿淺淺地劃上十字花刀,
滾燙的水澆下去,表皮瞬間卷起,輕易就能剝下,露出飽滿紅潤的果肉。
快速切丁後,被小心翼翼地灌入經過高溫蒸汽消毒的玻璃罐中,擰緊瓶蓋,倒扣放涼。
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一種惜物知命的莊重感。
另一邊,嬌嫩的草莓被熬煮成濃稠深紅的果醬,隻加入少量糖,未來兌水便是補充維c和能量的救命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