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處,一截斷裂的檢修艙被鋼筋卡成斜角,像被歲月壓彎的棺材。
艙壁掛著半截應急燈,電壓不穩,每隔幾秒就“滋滋”閃爍。
幽綠光斑落在周凡臉上,映出他緊蹙的眉骨與乾裂的唇。
輻射鼠的血跡已乾,掌心卻仍殘留淡藍紋路,像未消退的潮痕。
他曲膝靠牆,耳邊是風穿過破管的嗚咽,也是自己雙重心跳的重疊。
世界安靜得足夠讓回憶反撲。
——礦坑暗井,李維斯抬手,針劑推入頸動脈;
——防爆門閉合,Ω1爆成血霧;
——巴克爾揮鞭,金牙閃光,皮肉翻卷。
畫麵一幀幀閃回,最後被同一抹深藍吞沒:
深藍科技,那枚刻在試管與項圈上的螺旋紋章,像鑽頭,也像絞索。
仇恨隨之升起,冷而沉,比饑餓更鋒利。
周凡低頭,看指尖在混凝土地麵無意識劃字:
“san”
字母深嵌,邊緣滲出白粉,像未寒的骨。
他忽然一拳砸下,裂紋四散,指節血珠與塵屑混成泥。
“夠了……”
聲音低啞,卻帶著從未有過的清冽。
“被當成廢料、被送進實驗室、被抽成數據——”
他抬眼,瞳孔深處藍紋收縮成針,
“我要你們,一筆一筆還回來。”
深海的鯨在胸腔回應,發出低沉嗡鳴,像為這誓言伴奏。
周凡卻按住心口,指骨用力到發白。
“但還賬之前……我不能先變成怪物。”
他喃喃,像在勸體內的獸,也像勸自己。
今日吞噬巴克爾的一幕仍在腦內重播:
力量湧入的舒暢,與精神汙染同步炸裂;
彆人的惡念、彆人的恐懼,像釘子釘進腦溝。
若再吸幾個活人,他不敢保證還能分清“我”與“他們”。
目光落在地麵乾裂的鼠皮——
那是夜裡獵殺的五隻輻射鼠,乾癟、無臭,沒有記憶碎片。
能量雖少,卻乾淨。
周凡深吸一口帶著鐵鏽味的風,緩緩吐出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