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儘頭,舊地鐵線像被剖開的血管,蜿蜒進黑暗。
周凡拖著沉重的步子,從破壁缺口滑下站台。
六隻爪狼帶來的能量仍在血管裡橫衝直撞,精神反噬卻像鏽釘,一下下敲進腦溝。
他眼前交替閃現:
狼群的血盆大口
巴克爾揮鞭的剪影
李維斯抬手注射的冷光
世界在搖晃,像被扔進攪拌機。
他跪倒在站台儘頭,手指死死摳住牆麵,卻抓不住真實的碎片。
“……彆變成怪物……”
聲音卡在喉嚨,卻找不到出口。
就在意識即將被黑暗卷走的瞬間,一道柔白的光忽然亮起——
雨夜,下城區診所。
煤油燈把牆影拉得老長,莉莉絲俯身給一名礦工清洗傷口。
她側臉被燈火鍍上一層金邊,額角全是汗,卻遮不住眼底的專注。
傷者痛得渾身抽搐,她卻輕聲說:
“彆怕,傷口是身體的信,它提醒我們還活著。”
那隻手,穩得像錨,在暴風雨裡死死握住生命的纜繩。
畫麵一閃,又轉——
礦坑外的小巷,周凡咳血倒地,是她用僅有的淨水衝開血塊;
也是她,把半片抗生素掰成兩半,一半給他,一半留給更嚴重的病人。
“f級又怎樣?”
她當時笑,眼角彎彎,像月牙,“活下去,才有光。”
此刻,這些記憶衝破精神亂流,化作一根無形的纜繩,從腦海深處拋下,死死釘進心臟。
周凡猛地睜眼,瞳孔由渙散重新聚焦。
他大口喘息,像剛從深海被拉回甲板,耳膜裡全是心跳的轟鳴。
“活下去……才有光。”
他喃喃重複,聲音嘶啞,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