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難所殘存的高處平台,寒風裹挾著致命的輻射塵,如同黑色的雪片,在化為焦土的世界上空狂舞。僅存的四十七名幸存者——其中包括十二名眼眸中仍殘留著驚懼的孩童——緊緊依偎在這片最後的立足之地上。跳動的火光,勾勒出他們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與深入骨髓的疲憊。
周凡走到平台邊緣,麵對所有人,猛地抬手,扯下了胸前那半融化、與皮肉粘連的骨甲!
“嗤啦——”
一片令人牙酸的撕裂聲。他胸口猙獰的Ω烙印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眼前,那並非紋身,更像是從血肉和靈魂深處灼燒出來的印記。幽藍色的血液正沿著烙印的邊緣不斷滲出、滴落,砸在焦黑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在這片死寂中,如同敲響了一麵無聲的戰鼓。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將手中那柄染血的骨刃,猛地插入了腳下的焦土之中!刃身直沒至柄,輻射塵被激蕩的氣流卷起,環繞著骨刃,仿佛為這場宣言升起了一道不詳的旗幟。
當他再次抬頭時,聲音並不高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風聲與恐懼的冰冷力量,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他們,奪走了我們的屋頂,讓我們在酸雨下喘息。”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幸存者的臉。
“他們,奪走了我們的親人,讓歡笑變成灰燼裡的餘溫。”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其中蘊含的重量,卻讓空氣都為之凝固。
“他們,甚至要奪走我們為人的根基,把我們的同胞、我們的未來,變成孵化怪物的活體容器!”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蓄最後的力量,也仿佛在讓這殘酷的真相,深深楔入每個人的心臟。
“這一切,該結束了。”
“七日!”這個數字,他咬得極重,如同擲出一枚沉重的鐵釘,“七日內,我將踏入深藍的心臟!要麼,撕開它的胸膛,為你們,為所有死去的人,奪回一個能呼吸的明天!要麼——”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那群蜷縮在一起的孩童,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種近乎破碎的、卻又無比堅硬的決絕:
“就讓我的血,我的一切,如同垂死的巨鯨沉入深海……鯨落萬物生!用我這‘容器’最後的殘骸,為人類……澆灌出最後一株,帶著鐵鏽與仇恨的……不屈之芽!”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豁然轉身,沒有任何猶豫,獨自走向通往下方廢墟的斷裂階梯。他背後那殘破的骨翼骨架,在狂風中如同幾柄指向灰暗天空的、悲愴而倔強的墓碑。
與此同時,在遠方已被摧毀的深藍基因檢定塔殘骸上空,巨大的全息投影悍然亮起,覆蓋了小半個天際,如同神隻投下的審判書:
“審判日:6”
鮮紅的倒計時數字,映在每一個仰望它的瞳孔之中。
平台上,死一般的寂靜被打破了。幸存者們不再哭泣,他們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深陷入掌心。一種比恐懼更強大、由絕望和悲憤混合燃燒而成的力量,在他們的眼神中無聲地交彙、升騰。他們看著周凡離去的背影,那背影孤獨,卻仿佛承載了他們所有人的意誌。
老查理沒有再用拐杖敲擊地麵。他隻是挺直了仿佛隨時會散架的脊梁,將那隻粗糙的手,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朝著周凡消失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凡獨行在輻射塵彌漫的廢墟中,身影被拉長,逐漸模糊。他不再需要傾聽任何聯絡器,那響徹天際的“審判日”倒計時,就是他唯一的指引。
他的宣言,如同一顆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所有親曆者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恐懼仍在,但一種更為熾熱的東西——名為同仇敵愾的火焰——已被徹底點燃。
鯨落宣言,於此響徹廢墟。
這並非一道傷痕的烙印,
而是孤狼向整個世界吹響的、決死的——
進軍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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