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據點西排屋。
煙囪噴出黑紅煙霧,那是周凡每日——吞噬回收金屬的廢氣。
火星隨風飄散,落在晾曬的衣物上,燙出焦黑小洞。
婦人慌忙拍打,指尖被燙得發紅,卻不敢大聲咒罵,隻把恐懼咽進肚子。
不遠處,幾名磐石地舊部聚在牆角,聲音壓得極低:
又吃鐵……一次比一次多。
聽說石勇被吸成乾,也是這樣的黑煙。
我們到底投奔的是人,還是怪?
議論聲裡,恐懼像黴菌悄然蔓延。
中午,公共食堂。
今日燉肉罕見,每人兩塊,香氣誘人。
但周凡一出現,熱鬨瞬間降溫——
他習慣地走到鐵桶旁,把一塊30kg的扭曲車門塞入噬孔,哢嚓哢嚓咀嚼聲蓋過湯勺碰撞。
民眾低頭,有人把肉塊偷偷放回碗裡,胃口全無。
孩子想抬頭看,被母親死死按進懷裡,仿佛那咀嚼聲是某種禁忌咒語。
老查理皺眉,敲桌:吃!這是周凡大人拚命換來的肉!
眾人諾諾應聲,卻無人敢高聲說話,食堂隻剩金屬被碾碎的刺耳回響。
周凡吃完,才察覺氣氛異樣,他抬手想解釋,卻發現所有人目光閃躲——
像一群受驚的羊,麵對披著羊皮的狼。
傍晚,汲水處。
幾名婦女排隊,竊竊私語:
聽說鯊刃隊昨晚把南邊流民營地滅了,隻為搶他們的廢鐵。
真的?不是說對方挑釁?
挑釁?隻是幾個孩子撿了我們丟的螺絲,就被……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鯊刃隊巡邏兵走過,目光冷冽。
但流言已像汙水,沿著地溝流遍據點每個角落。
夜裡,有人在圍牆暗處貼上一張歪歪扭扭的紙條:
鐵獸吃人,我們隻是口糧。
字跡潦草,卻像刀,劃開民眾心底最脆弱的膜。
指揮部,老查理把報表拍在桌上:不妙!
近七天——
報名搬遷至第二壕溝外區的民眾增加347,理由清一色:遠離主樓;
勞工出勤率下降18,夜班無人自願;
食堂浪費率暴漲,肉類退回量與周凡吞噬金屬次數呈正相關。
老查理歎氣:他們怕你,多於敬你。
周凡沉默,指節輕敲桌麵,發出金屬脆響——那是他無意識吞噬了桌角鐵釘。
他低頭,看著指尖殘留的鏽粉,聲音低啞:我護他們,卻嚇他們。
這不是我要的。
次日清晨,中心廣場。
老查理召集全員,聲音沙啞卻溫和:
孩子們,你們見過深藍的清道夫嗎?
42輛火神,一天掃平三個流民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