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站在鯨落城邦中央高塔的觀測窗前，猩紅色的晚霞將廢墟都市的輪廓染成一片血色。他的骨骼在褪去【混沌形態】後仍殘留著細微的晶化紋路，像蛛網般在皮膚下若隱若現。身後的全息投影儀閃爍著艾莉娜·荒阪的虛擬影像——那個掌控著廢土最大傭兵組織的女人，此刻嘴角掛著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卻像掃描儀一樣審視著周凡的每一個微表情。
周城主，衛星監測數據不會撒謊。艾莉娜指尖滑動，一幅太平洋深處的熱成像圖在空氣中展開，過去七十二小時，馬裡亞納海溝的能量輻射值飆升了三千倍。那不是普通的畸變獸躁動，是利維坦在蘇醒。
周凡的瞳孔微縮。利維坦——這個名字在廢土傳說中代表末日，是百年前墜入深海的那顆Ω隕石中孵化的終極畸變獸。深藍科技的檔案裡，它被稱為0號樣本，是連李維斯博士都不敢觸碰的禁忌。他胸口的鯤種印記突然發燙，像感應到了同源的血脈，傳來一股混雜著饑餓與警惕的脈衝。
荒阪的衛星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人類的死活了？周凡冷笑，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合金窗框上留下五道淺痕，還是說，你們怕那頭怪獸先拆了你們的金庫？
艾莉娜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複如常：我們怕的是沒有你，沒人能擋住它第一波衝擊。根據計算，利維坦完全蘇醒後七十二小時內，沿海七大堡壘將全部沉入海底。鯨落城邦離西海岸隻有三百公裡。
她頓了頓，聲音裡第一次透出嚴肅：深藍的火種派基地已經被它的精神脈衝摧毀了。那些自稱人類希望的蠢貨，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瘋了。現在唯一還在分析這東西的組織，隻剩下我們荒阪。
周凡沉默了。他想起前日吞噬混沌核心時看到的幻象——深海中睜開的那隻巨眼，古老、冰冷，帶著對地表文明的絕對漠然。那不是憤怒，是修正。就像人類看到蟻穴，會本能地用水衝垮。
條件。他最終開口，聲音像兩塊碎石摩擦。
艾莉娜眼中精光一閃：我們需要你作為活體鑰匙，進入利維坦的巢穴。隻有你的鯤種能中和它的Ω粒子場。作為回報——她拋出誘餌，荒阪會承認鯨落城邦為西部廢墟最高議會成員，提供三支殖裝裝甲師，以及深藍遺留的方舟要塞設計圖。
不夠。
什麼？
周凡緩緩轉身，瞳孔深處浮現出【星穹霸體】狀態下才擁有的幽藍紋路：我說——不夠。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個觀測室的空氣瞬間凝固。艾莉娜的虛擬影像出現了0.3秒的延遲，這是她情緒波動導致服務器過載的征兆。
荒阪想要的是主導權。周凡的聲音帶著洞悉一切的冷漠，你們想把我當成開門的刀，然後由你們來製定新秩序。就像深藍科技當年控製獸元融合技術一樣。
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吞噬漩渦的虛影：但時代變了。現在，力量說了算。
周城主——
合作可以。周凡打斷她，但條件改寫。第一，所有荒阪部隊進入太平洋戰區後，統一受鯨落城邦指揮。第二，利維坦的獸元歸我，它的遺產——無論是技術還是資源——鯨落城邦占七成。第三——
他走到投影前，幽藍瞳孔直直盯著艾莉娜的虛擬眼睛：荒阪必須公開所有關於Ω隕石的原始數據，包括你們從舊世界檔案庫裡挖出來的那些禁忌記錄
觀測室陷入死寂。
艾莉娜的影像靜止了三秒，突然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周城主，您這是在要荒阪的命根子。
周凡也笑了，露出的牙齒森白，我是在救你們的命。沒有鯨落城邦，利維坦第一個吞的就是你們這些武裝到牙齒的肥羊。
他打了個響指，觀測窗外突然傳來巨響。一頭王級畸變獸雷霆猛獁的屍骸被城防軍拖入廣場，獸元已經被挖空，但殘留的能量氣息仍讓空氣震顫。這是昨日襲擊城邦的獸潮首領，被周凡徒手撕碎。
考慮一下。他背過身去，給你們六個小時。六小時後，我會獨自啟程去太平洋。到時候，你們連喝湯的資格都沒有。
投影閃爍了一下，艾莉娜的影像消失了。
周凡臉上的冷笑瞬間褪去。他按住胸口，鯤種印記燙得像烙鐵。太平洋方向傳來若有若無的波動，像遠古巨獸的心跳，與他的吞噬本能在共鳴。
城主。身後傳來莉莉絲的聲音，帶著擔憂。
周凡沒有回頭：你不該來。輻射海的汙染還沒完全淨化。
我感知到了。莉莉絲走到他身邊，指尖泛起淡綠色的生命熒光，那個東西……它在哭。
它的精神波動裡，有痛苦。莉莉絲閉上眼睛，像被強行喚醒的冬眠者，夢見了不該夢見的毀滅。周凡，它可能不是想毀滅我們，它是想……修正錯誤。
周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莉莉絲皺眉，但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彆解讀它。那不是我們能理解的東西。李維斯死前也說過類似的話，然後他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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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手，聲音低沉：準備一下。這次你留守城邦。如果我回不來——
你會回來的。莉莉絲打斷他，將一枚用舊世界硬幣打磨的吊墜放進他手心，你答應過，要一起看沒有高牆的天空。
周凡攥緊那枚帶著體溫的硬幣。窗外的晚霞已經完全沉入黑暗，太平洋方向的天際線上，雲層開始詭異地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那不是風暴，是呼吸。
觀測台的全息地圖突然瘋狂報警。無數個紅點從海底升起，像一場逆向的流星雨。
城主！通訊頻道裡傳來的嘶吼，沿海所有哨站同時失聯！利維坦的眷屬登陸了！
周凡衝到窗邊。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畸變獸輪廓正從海岸線湧來。它們不是野生獸群，而是有組織的軍隊——每一隻都覆蓋著深海特有的磷光甲殼，眼睛是統一的幽藍色。
荒阪的通訊請求再次接入。這次不是艾莉娜，而是一個加密頻道，隻傳來三個字：
成交。快。
周凡扯下披風，鯤種印記爆發出吞天噬地的幽光。他最後看了一眼莉莉絲，然後縱身躍出高塔，在夜空中化作一頭背生骨翼的半人巨獸，向著那片吞噬星光的海洋呼嘯而去。
而在他身後，鯨落城邦的警報響徹天際。莉莉絲攥緊了觀測台的欄杆，她突然感知到——在那片深海之中，還有另一個意識在蘇醒。不是利維坦的眷屬，而是更古老、更純粹的Ω粒子聚合體。
那個意識隻傳遞了一個模糊的意念：
……孩子？
太平洋深處不僅有蘇醒的利維坦，還出現了一個將周凡的鯤種稱為的神秘意識。荒阪的交易背後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周凡能否在利維坦眷屬的獸潮中殺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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