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邊緣，三方對峙。
荒阪傭兵團的殖裝戰士呈扇形散開，能量步槍的充能指示燈在暮色中連成一片猩紅。自由之火的率領著殘部堵住了東側退路，他們手中的老式電磁炮雖然簡陋，但炮口對準的是天坑中央的星艦殘骸——那是他們眼中必須被抹除的災難之源。而鯨落城邦的城防軍，在周凡身後構築起最後的防線，他們的戰士眼中既有對領袖的狂熱，也有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這東西必須被摧毀。燼的聲音嘶啞，半邊臉被之前的爆炸燒得血肉模糊，李維斯用它製造了母巢，現在你又想用它乾什麼？成為第二個深藍科技嗎？
艾莉娜的投影冷冷回應：無知。這艘星艦是舊時代方舟計劃的核心，裡麵封存的是人類最後的基因數據庫。隻要破解它，我們就能批量製造禦主，重建文明。
然後讓你們荒阪當新皇帝？自由之火的一個年輕戰士啐了口血沫，我們寧願死在這片廢土，也不想再被人當狗栓起來！
吵嚷聲在廢墟中回蕩，卻沒人敢先動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天坑底部那個緩步走向艦體的身影——周凡。
他赤裸的上半身布滿晶化骨甲的裂紋，每走一步，裂紋中就滲出幽藍色的能量光點。鯤種的饑餓感在他體內咆哮，催促他立刻吞噬這艘龐然大物。但當他真正將手掌貼上那冰冷的金屬時，傳遞回來的卻不是能量，而是記憶。
畫麵如洪水般灌入腦海。
他看到了舊時代的最後一天：天空被Ω隕石撕裂，不是外星入侵，是人類自己。是深藍科技的前身——那個叫終焉計劃的瘋狂項目，試圖用粒子加速器撕開空間，從虛空中提取無儘能源。他們成功了，也失敗了。裂縫中湧出的不是能源，是畸變輻射，是改寫一切生命形態的Ω粒子。
他看到了鯤種的誕生：不是神造物，不是外星生物，是地球本身。當輻射濃度突破臨界，當整個生態係統的基因鏈開始崩潰，星球的免疫係統覺醒了。它從最深的海溝、從地幔的裂縫、從一切生命最原始的恐懼中，凝聚出了吞噬者——鯤。它的使命很簡單：吃掉所有失控的進化，重啟平衡。
他看到了利維坦：另一枚Ω隕石墜入太平洋，裡麵封存的不是獸元，是毀滅指令。那是畸變輻射的源頭意識，與鯤種截然相反的存在。如果說鯤是清道夫，利維坦就是病毒本身。它要的不是平衡，是絕對的同化，將整個星球改造成隻有畸變獸存在的死域。
原來如此……周凡喃喃自語，額頭抵著冰冷的艦體。
複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燒了這麼久——對李維斯，對深藍科技，對這個踐踏他的世界。但此刻，當他觸摸到災難真正的源頭，當他理解了鯤種傳遞的責任，那火焰突然變得冰冷而清晰。
這不是個人恩怨。
這是文明存續的戰爭。
艦體突然發出低沉的嗡鳴，表麵浮現出無數行舊時代的文字。那是方舟計劃艦長的最後日誌：
我們錯了。試圖掌控進化的代價，是成為進化的養料。若有人讀到這段文字，請記住——吞噬不是毀滅，是選擇。選擇讓什麼留下，讓什麼歸零。
周凡睜開眼，瞳孔中幽藍紋路如呼吸般明滅。他轉身，看向天坑邊緣那些自相殘殺的人類，突然感到一種巨大的疲憊。
都閉嘴。
他的聲音不大，卻通過鯤種的能量波紋瞬間傳入每個人腦海。所有爭執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荒阪想要技術？他看向艾莉娜，可以。但你們每破解一個基因序列，必須向鯨落城邦開放三成。
自由之火想毀掉它？他看向，愚蠢。毀掉它，利維坦的眷屬會在三天內淹沒西海岸。星艦是唯一能定位那頭怪物本體的錨點。
他抬起手，掌心浮現出鯤種的核心虛影——一個不斷旋轉的吞噬漩渦：而我，會用它找到利維坦。然後吃了它。
憑什麼相信你？一個荒阪傭兵嘶吼，你他媽不過是個f級廢料出身的——
話音未落，周凡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出現在那傭兵麵前，五指扣住對方的天靈蓋。吞噬漩渦發動，傭兵體內的獸元能量被瞬間抽乾，化作乾屍倒地。整個過程不到一秒，快得讓殖裝戰士的步槍都來不及抬起。
憑這個。周凡甩了甩手，像撣掉灰塵，還有問題嗎？
艾莉娜的投影閃爍了一下，似乎在重新評估。最終她冷聲道：成交。但周城主，如果你失敗，荒阪的軌道炮會把太平洋整個蒸發。我們寧可人類退回石器時代，也絕不接受被怪物同化。
沉默良久，拖著殘軀走到周凡麵前，將一枚染血的徽章塞進他手裡：自由之火會守住西海岸。但你要是變成第二個深藍……他咧開嘴，露出缺了半邊的牙，老子就算從地獄爬回來，也會咬斷你的喉嚨。
周凡攥緊徽章，沒有回答。他再次轉身，將手掌更深地插入艦體裂口。幽藍能量如瀑布般湧入他體內，鯤種瘋狂解析著星艦的導航核心。目標坐標越來越清晰——馬裡亞納海溝最深處，挑戰者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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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解析即將完成的瞬間，艦體最深處的冬眠艙突然破裂。
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穿著舊時代的製服，麵容蒼白如紙，眼睛卻是純粹的Ω粒子藍色。他看著周凡，嘴角咧開一個非人的弧度：
觀測者……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要獨自完成清洗呢。
與此同時，天坑外圍的哨戒塔同時傳來絕望的嘶吼：
報告！不是我們的人！是……深藍的餘孽！他們不知從哪調來了三十台湮滅者殖裝，已經把天坑包圍了！
周凡瞳孔驟縮。他認出了眼前這個人——李維斯博士的檔案裡，他是方舟計劃的首席科學家，陳昂。百年前就該死在災變中的人，靠著把自己改造成Ω粒子生命體，活到了現在。
而他胸口，赫然鑲嵌著一枚與周凡一模一樣的鯤種碎片。
不好意思，周城主。陳昂歪了歪頭，聲音像電子合成音般刺耳，你的鯤種是殘次品。我這裡的，才是正品。
天坑上方，湮滅者的炮口同時亮起。不是對準周凡，是對準星艦殘骸——陳昂要毀掉導航核心，讓利維坦徹底失控，完成他所謂的進化篩選。
周凡麵前，是擁有完整鯤種的怪物。
身後，是三十台足以蒸發天坑的軌道炮。
更遠處，太平洋的波濤開始逆卷，利維坦的眷屬在月光下如黑色潮水般湧上陸地。
他沒得選。
隻能先吞噬這個混蛋。
第169章完）
星艦中爬出的百歲科學家陳昂，宣稱擁有正品鯤種；深藍餘孽用湮滅者封鎖天坑，要毀掉唯一能定位利維坦的星艦；而真正的恐怖——利維坦眷屬已經開始登陸。周凡必須在三方夾擊中，做出最瘋狂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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