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落城邦的實驗室裡，周凡盯著培養皿中那滴淡藍色的液體，星雲瞳孔收縮成針尖。
液體在玻璃壁上緩緩蠕動，不是流動，是爬行。像有生命的黏液，試圖尋找縫隙鑽出來。這是荒阪傭兵團三個小時前空投來的——代號神經剝離的病毒，號稱能讓利維坦的眷屬在十秒內失去群體意識，變成一盤散沙。
這東西……讓我不舒服。莉莉絲站在隔離窗外，臉色比昨天更蒼白。她的生命感知觸碰到病毒樣本的瞬間，就像被針紮了一下，所有延伸出去的綠色光絲都蜷縮回來。
周凡沒說話。他的右手覆蓋上晶化骨甲，指尖延伸出細如發絲的吞噬觸須，緩緩探入培養皿。鯤種的解析能力全開，病毒的雙螺旋基因鏈在他意識海裡展開——
第一重結構：人工合成的rna病毒，攜帶47個基因片段，每個都能編碼一種神經毒素。
第二重結構：毒素蛋白表麵有Ω粒子塗層，能穿透畸變獸的生物磁場。
第三重結構：最深處，隱藏著一個休眠的片段，隻有0.3的堿基對，卻在周凡的星雲瞳孔下無所遁形。
那段基因的排列方式，與深藍檔案裡利維坦表皮分泌物樣本的圖譜，重疊率高達99.7。
周凡的吞噬觸須猛地縮回。培養皿在他掌心跳動，像一顆藍色的心臟。
艾莉娜，他接通荒阪的加密頻道，聲音冷得像冰，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的病毒，長著利維坦的皮？
全息投影裡，艾莉娜·荒阪罕見地沉默了五秒。這五秒裡，她身後的背景晃動了一下，周凡的星雲瞳孔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深海培養艙虛影。
周城主，她最終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我用得著安全？周凡冷笑，五指收緊，培養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荒阪的科技樹，到底從哪長出來的？
艾莉娜歎了口氣，點擊了某個按鈕。她的投影背景瞬間切換，露出荒阪傭兵團最核心的秘密——Ω熔爐。
那是一座由隕石殘骸搭建的巨型裝置，爐心懸浮著一塊三米高的Ω粒子結晶，無數管道從中抽取能量，輸送給傭兵的殖裝裝甲、武器係統，甚至人體改造實驗室。
百年前，荒阪的創始人不是軍人，艾莉娜的聲音帶著自嘲，是礦工。他們在太平洋底挖礦時，挖到了第一塊Ω隕石碎片。不是普通的碎片，是利維坦褪下的殼。
周凡的瞳孔微縮。
那塊殼裡，封存著利維坦的進化密碼。艾莉娜繼續說，荒阪所有的科技，基因改造、殖裝甲、神經病毒，都建立在對那塊殼的逆向工程上。我們不是什麼傭兵組織，我們是寄生蟲，寄生在利維坦的遺產上。
所以你們根本不想殺它，周凡明白了，你們想取代它！
沒人能取代神。艾莉娜搖頭，但我們能成為神的一部分。神經病毒不是武器，是疫苗。隻要讓利維坦的眷屬感染它，它們的群體意識裡就會混入荒阪的底層代碼。到時候，不是我們在打神，是神在自相殘殺。
她頓了頓，露出幾乎瘋狂的笑容：而鯤種，是鑰匙。隻有你的吞噬，能讓病毒繞過利維坦的免疫機製，直接感染它的神經中樞。
培養皿在周凡手裡安靜下來。他明白了，這根本不是禮物，是試煉。荒阪想看看，他會不會為了勝利，把利維坦的吞進自己體內，成為新的宿主。
吞了，他就和荒阪一樣，成了寄生蟲。
不吞，西海岸的堡壘會在七十二小時內全滅。
周城主，艾莉娜的聲音帶著蠱惑，選擇權在你。是當人，還是當神？
周凡笑了。
他張開嘴，把整管病毒倒進喉嚨。
藍色的液體順著食道滑下，Ω粒子塗層在胃酸中融化，休眠的基因片段被鯤種瞬間捕獲。周凡的意識海掀起風暴，利維坦的表皮基因瘋狂侵蝕他的細胞，試圖將他也改造成。
但鯤種等的就是這一刻。
反向吞噬，基因嵌合！
周凡的皮膚表麵浮現出一層淡藍色的熒光紋路，像利維坦的鱗片，卻比鱗片更複雜。他獲得了利維坦的感知頻段，能直接到眷屬的群體意識在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