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麗娜聽得入神,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啜了一口酒,繼續追問,不肯放過任何一絲細節:“那…學校那個老師呢?你剛才說隻做過一次,誰也不知道?快說說,怎麼回事?我保證,爛在肚子裡!”她做了一個封口的手勢,身體前傾,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李明豔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有一絲無奈,也有一絲分享秘密的隱秘快感。她沉吟了片刻,仿佛在記憶中搜尋那段幾乎被遺忘的插曲。杯中的酒液又少了一些,她的臉頰更紅了。
“那是…更早一點的時候了。”她開始了敘述,語速放緩,像是在翻閱一本蒙塵的日記。“大概在我和李誌明那次之前的一兩年?記不太清了。那時候,我和穀軍的關係已經像是進入了一條平淡無波的河流,激不起半點漣漪。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做飯、睡覺,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他是我們學校美術組的老師,叫陳默,人如其名,話不多,但很有才華,畫得一手好油畫,尤其擅長畫人物,眼神捕捉得特彆準。”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那個男人的樣貌。“他比我小幾歲,具體小多少我沒細問,估計也就三五歲吧。身材保持得很好,沒有中年人的油膩,穿著總是很乾淨得體,帶著點藝術家的隨性和不羈,但又不邋遢。手指很長,指甲總是修剪得很乾淨,拿著畫筆的時候,特彆好看。”李明豔的描述不自覺地細致起來,顯示出那段記憶雖然短暫,但印象並非不深刻。
“是怎麼開始的呢?”她自問自答,眼神飄向窗外,又拉回。“好像是有一次,學校搞文藝彙演,我們年級組和美術組合作,我負責協調,他負責舞台背景的設計。接觸就多了起來。他看人的眼神…很特彆,很專注,像是能透過你的皮囊,看到你心裡去。他會注意到我換了新發型,或者氣色不太好,會很自然地關心一句,但不過分殷勤,尺度拿捏得恰到好處。”
“那天晚上…”李明豔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種不同於講述王明光和李誌明的語氣,那裡麵少了幾分情感波瀾,多了幾分對當時情境和自身心理的分析。“學校活動結束得晚,我們幾個負責的老師一起吃了頓便飯,就在學校附近的小館子。大家都喝了點酒,氣氛不錯。吃完飯,其他人陸續走了,就剩下我和他,順路,就一起沿著學校後麵的林蔭道散步。那天月亮很亮,風也很舒服。”
“走著走著,就到了他租的畫室樓下。他邀請我上去坐坐,說他最近完成了一幅新作品,想請我看看。我當時…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李明豔輕輕搖頭,似乎到現在也無法完全理解自己當時的那份“鬼使神差”。“他的畫室很大,充滿了鬆節油和顏料的味道,有點亂,但亂中有序。牆上掛滿了他的畫,大多是人物,有些是學生模特,有些不知道是誰。他給我看那幅新畫,畫的是一個在窗前看書的女孩,側影,光線處理得很妙,很寧靜,又有點孤獨。”
“我們站在畫前討論了一會兒,離得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鬆節油味混合的氣息,不難聞,甚至有點…特彆。然後…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或許是我先轉的頭,或許是他靠近了一步…總之,我們就接吻了。”她的敘述在這裡變得簡潔,沒有過多描述接吻本身的感覺,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個吻…談不上多激情,但也不讓人討厭。他的技巧很好,不急不躁,帶著一種試探和引導。後來…就順理成章地發生了。”李明豔的語氣變得更為客觀,像是在評價一件藝術品的完成過程。“他很…講究節奏。和李誌明的莽撞不同,也和王明光的珍重不同。他更像是一個…熟練的引導者。他先幫我脫掉酒紅色有機玻璃紐扣西裝,掛好,動作很自然。然後他開始解我襯衫的扣子,不像王明光那樣帶著顫抖的虔誠,也不像李誌明那樣急切,他就是很平穩地,一顆一顆解開,指尖偶爾會碰到我的皮膚,是溫涼的。”
“他一邊動作,一邊會低聲說一些話,不是情話,更像是…評論。比如,‘你的鎖骨線條很美’,‘皮膚比我想象的還要光滑’,‘這件內衣的顏色很適合你’……”李明豔模仿著那種平穩的、帶著欣賞意味的語氣,“這讓我感覺…很奇怪,像是成了他觀察和臨摹的對象。他並不急於進入正題,而是花了很長時間撫摸和親吻,但他的撫摸和親吻…帶著一種研究的態度,像是在熟悉一件新素材的肌理。”
“整個過程…很順暢,沒有意外,也沒有特彆激烈的情緒波動。他顯然很有經驗,知道如何調動女人的感官,讓我也得到了一定的…愉悅。但那種愉悅,是身體層麵的,浮於表麵的,沒有觸及內心。”李明豔分析著,眼神清明,“結束之後,他沒有立刻睡去,也沒有像王明光那樣抱著我不放。他起身,去倒了兩杯水,遞給我一杯。我們靠在床頭,喝著水,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一時無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聲音依舊平穩,他說:‘李校長,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李明豔笑了笑,那笑容裡有點自嘲,“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今晚很愉快,希望沒有冒犯到你。’”
“我在畫室的衛生間裡整理好自己那件酒紅色有機玻璃紐扣西裝,看著鏡子裡臉頰緋紅、發絲微亂的女人,有一種強烈的疏離感。出門的時候,他送我到樓下,幫我叫了車,替我關上車門,說:‘路上小心,周一學校見。’”
“後來周一在學校見到,我們彼此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點頭,打招呼,討論工作,一切如常。他看我的眼神,依舊是那種專注的、能看透人心的樣子,但沒有多餘的情緒。我們再也沒有單獨相處過,那一次,就成了唯一的一次。”李明豔總結道,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彆人的故事。“就好像…那晚隻是月光下的一場偶然的、成年人之間的意外邂逅,天亮之後,夢就醒了,各自回到各自的軌道。我甚至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清楚。所以我說,隻有一次,而且,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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