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跨進村公所門檻時，正撞見周建國在清點農具。陽光從木格窗斜射進來，照得他後頸的汗珠閃閃發亮。
"周隊長，種子帶來了。"
蘇糖把油紙包輕輕放在曬得發白的木桌上。
周建國抹了把汗，拆開包裝仔細查看："好，等會兒讓大壯他們......"
"慢著！"
趙翠蘭突然從門後閃出，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墨水瓶晃了晃。
蘇糖皺眉後退半步，王秀芬不知何時堵在門口，嘴角掛著冷笑。
"趙翠蘭，你又要乾什麼？"
周建國擰緊眉頭。
趙翠蘭突然抓起一把種子，對著陽光眯起眼："這成色不對啊，莫不是從黑市買的？"
"胡說！"
蘇糖攥緊衣角，"這是我娘家......"
"你娘家早沒人了！"
王秀芬尖聲打斷，"誰能證明？"
爭吵聲引來了村民。張嬸抱著針線笸籮擠進來："咋回事？"
"蘇糖的種子來路不明！"
趙翠蘭把發黴的種子撒在桌上，"我昨晚親眼看見她偷的！"
村民們發出驚呼。李大爺湊近細看，拐杖戳得地麵咚咚響："這都長毛了......"
"你這不是我的！"
蘇糖的聲音發顫，"我根本沒偷......"
"沒偷？"
"你娘家早沒人了！"
王秀芬尖聲打斷，突然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條細長的抓痕。
"她昨晚翻牆進我家偷種子，被我撞見抓傷的！"
村民們發出驚呼。張嬸湊近細看，針線笸籮裡的頂針叮當作響："這抓傷看著像新傷......"
"不是我！"蘇糖的聲音發顫，"我根本沒出過門......"
"沒出門？"趙翠蘭突然坐在地上拍腿哭嚎，"那我家米缸裡的黴種怎麼會跑到你包裡？"
李大爺拄著拐杖擠進來，渾濁的眼珠在蘇糖和王秀芬之間打轉："蘇糖這丫頭平時老實......"
"知人知麵不知心！"
王秀芬突然撲向蘇糖，故意撞翻桌上的墨水瓶。黑色液體潑在蘇糖衣襟上，她趁機在對方臉上撓了一把。
"你乾什麼！"蘇糖捂住火辣辣的臉頰。接著又迅速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黑墨汁。
"大家看！"王秀芬高高舉起沾著黑墨的指甲，"她想毀我容！"
周建國的臉色沉下來："都冷靜點！"
村外突然傳來喧嘩。二虎子跑進來，草鞋上沾滿泥土：
"周隊長，外村人來搶坡地！"
"什麼！走！"
周建國抓起草帽大步衝了出去。
村民們潮水般湧出村公所，紛紛朝著村西頭趕去。蘇糖彎腰收拾散落的種子，發現其中幾粒沾著暗紅色痕跡，不禁心中一緊，滿是疑惑。
“蘇糖姐，我幫你種到試驗田？”大壯甕聲甕氣地問。
蘇糖點點頭，將種子重新仔細包好，遞給大壯叮囑道：
“單獨種，千萬彆混其他種子。”
“好咧，姐，你放心。”
大壯穩穩接過種子，大步離開。
蘇糖望向村西頭揚起的塵土，正打算跟過去看看情況，這時，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警覺地轉身，隻見趙翠蘭母女正鬼鬼祟祟地縮在牆角。趙翠蘭乾咳幾聲，小聲且急切地招呼：“秀芬，快動手，把種子換了！”
王秀芬麵露難色，小聲嘀咕：“娘，來不及了，種子已經被大壯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