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啥哭,多大點事兒。”
大壯扛著石碾子剛轉過來,聽見哭聲大步流星跑過來,一把將二蛋撈起來,粗糲的手掌輕輕拍著他後背,
“讓叔瞅瞅,喲,擦破點皮,男子漢大丈夫,掉金豆子可丟人啊。”
他說著從褲兜裡掏出塊疊得方方正正的藍布帕子,沾了點旁邊水桶裡的水,小心翼翼地給二蛋擦膝蓋上的泥和血。二蛋疼得“嘶”了一聲,卻咬著牙沒再哭出聲。
“這孩子,咋這麼不小心?”
李嬸端著簸箕走過來,往二蛋膝蓋上瞅了瞅,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咱二蛋最勇敢了,你看這皮兒,就跟咱剝玉米殼似的,蹭掉一點點,回家抹點豬油就好,明兒保準啥事兒沒有。”
二蛋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嘟囔:
“我……我看李嬸你簸箕裡的穀子沒簸乾淨,想過去幫你扒拉扒拉,沒瞅見腳下的石頭……”
大壯“噗嗤”笑了,使勁揉了揉二蛋的頭發:
“行啊你小子,都會幫襯大人乾活了?是個好樣的!不過下次可得看路,你這小身板,摔一下大人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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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我幫你去撿你剛才掉的玻璃球!”一個小丫頭喊道。
“我這兒有塊糖,給你吃就不疼了!”另一個男孩從兜裡掏出塊用糖紙包著的糖遞過去。
二蛋看著大家,不好意思地笑了,把眼淚一抹:“我沒事了,咱接著玩去!”
太陽慢慢沉下去,把天邊染成了橘紅色,打穀場上的人影被拉得老長。村民們扛著鋤頭、推著獨輪車,三三兩兩地往家走。
“蘇糖,收工嘍,明兒再弄這些!”有人喊了一聲。
蘇糖應著,朝打穀場周圍望去,尋找某個小家夥。
“小寶,咱回家了。”蘇糖彎下腰,朝不遠處的小寶伸出手。
小寶噠噠跑過來,小手一下攥住她的,奶聲奶氣地應:“娘,今天二柱子他娘給了我塊麥芽糖,可甜了!”
“是嗎?那回頭娘也給你做。”
蘇糖被他攥得手心發癢,忍不住撓了撓他的手背,“你這小手怎麼跟揣了個小暖爐似的?”
“因為我跑回來的呀!”小寶晃著她的手,腳步蹦蹦跳跳,
“回家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耶!”小寶歡呼一聲,拽著她走得更快了。
遠處的煙囪裡飄出白煙,混著各家飯菜香漫過來。蘇糖心裡鬆快,腳步也跟著輕快,嘴裡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她沒瞧見,村頭老槐樹下,有個黑影站了片刻,手裡捏著塊刻著怪字符的木牌,轉眼便隱進夜色裡。
晚風吹過打穀場,卷起些沒掃淨的穀糠,往村子裡飄。
小寶忽然仰起頭:“娘,風好大呀。”
“快到秋天了,風是會大些。”
蘇糖握緊她的手,她心裡踏實,邊走邊想:隻要村裡人還像曬穀子時那樣,你幫我翻場,我幫你簸糠,再大的坎兒,總能邁過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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