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把村裡的泥土路和張家的是非遠遠甩在身後。
到了鎮上的供銷社,張建軍把自行車往牆邊一靠,腰杆挺得筆直,拉著張勤徑直走到鞋櫃前。
他的目光掃過一排排黑布鞋、解放鞋,最後,定格在一雙白色的、側麵有兩道紅杠的運動膠鞋上,眼睛都在發光。
“同誌,就這個!拿一雙我閨女能穿的碼!”
他嗓門洪亮,每一個字都透著揚眉吐氣的勁兒。
售貨員懶洋洋地瞥了他們一眼,從貨架上取下一雙,扔在櫃台上:“四塊,不講價。”
林文靜心疼得嘴角一抽,但還是催促道:“閨女,快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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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張勤這輩子第一次能擁有這麼一雙好的鞋子。
一股嶄新的橡膠味鑽進鼻子,張勤小心地脫下腳上磨破了洞的布鞋,將腳伸了進去。
不大不小,剛剛好。
腳底傳來奇妙的、柔軟又有彈性的觸感。
讀書好讀書妙,書中自有黃金屋啊!
“就要這雙!”
張建軍看女兒喜歡,立馬掏錢,四張一塊錢,被他“啪”地一聲拍在櫃台上,發出一聲讓他通體舒暢的脆響。
接著,他又拉著母女倆,扯了十尺天藍色的棉布,買了一遝作業本,五支嶄新的中華牌鉛筆,還有一塊香噴噴的橡皮。
從供銷社出來,張建軍又領著母女倆,去了鎮上唯一一家國營飯店。
“同誌,三個大肉包子!”
熱騰騰的肉包子端上來,張建軍把兩個推到女兒和媳婦麵前,自己拿起一個,咬了一大口,滿嘴是油,感歎道:“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回到村裡,張勤腳上那雙雪白的運動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二天去學校,一進教室,全班同學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
“張勤,你這鞋真好看!得花不少錢吧?”
“你數學那麼厲害,是怎麼學的啊?教教我們唄!”
張勤收起筆說道:“沒什麼訣竅,就是多想。把書本上的東西,變成自己的。彆人嚼爛了喂給你的,永遠變不成你自己的本事。”
這番話,她說得平靜,卻讓每個同學都若有所思。
放學回家,剛進院子,大伯母王翠花正盯著她腳上的新鞋,酸溜溜地說:“哎呦,這鞋可真白淨,跟城裡姑娘穿的一樣。這一雙,怕是能給咱家山子和海子一人扯條新褲子了吧?”
張勤腳步停住,盯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忍無可忍了。
“大伯母這賬算得可真精。”
張勤開口。
“這鞋四塊錢,我兩個堂哥一人一條褲子,一條兩塊。照您這麼說,我這憑本事掙來的錢,就值他們一人一條褲子?”
“那我倒是要問問,我爹為了我一塊五的學費,手都快磨爛了的時候,大伯母您怎麼沒想著給我湊學費呢?”
王翠花臉一下子白了。
“你……你個死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麼!”
王翠花的聲音尖利起來。
“我什麼時候惦記你那點錢了!我就是隨口一說!你還跟我頂嘴,有沒有點規矩!”
“我閨女掙的錢,她愛買鞋買炮仗,關你屁事!”
一聲怒吼從二房門口炸開,張建軍黑著臉衝了出來。
他幾步衝到院子中間,指著王翠花的鼻子罵:“我閨女的錢,是我閨女換來的本事錢!你一個當大伯母的,天天不琢磨著怎麼讓你家那兩個小子學點好,就盯著我閨女腳上這雙鞋!你還要不要臉了?”
“老二!你……”
“我怎麼了?”張建軍脖子一梗,唾沫星子橫飛,“我閨女給全家爭光的時候,你們跟著吃香的喝辣的!現在我閨女花自己掙的錢,你倒眼紅了?天底下有你這麼當伯母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出了個賊,天天惦記自家人的東西!”
這番話罵得又狠又難聽,把王翠花最後那點臉皮也給撕了下來。
屋裡的大伯張建華再也坐不住了,鐵青著臉衝出來,看著院裡這亂糟糟的一幕,又看看自己那個隻會撒潑的婆娘,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燒。
“你給我閉嘴!”他衝著王翠花一聲暴喝。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王翠花臉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下給鎮住了。
王翠花捂著臉,徹底傻了,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都給我進屋!”
一直沉默抽煙的爺爺張老四,終於把煙鍋往地上一磕,站了起來。他目光沉沉地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王翠花身上。
“我們老張家,不養攪家精。”老爺子大聲道“你男人在外頭掙工分,你在家裡挑撥離間,惦記小輩的東西。這個家,是容不下你了。”
他轉向臉色慘白的大伯張建華。
“老大,給你媳婦收拾東西,讓她回娘家住幾天,好好想想自己錯哪兒了!”
回娘家!
這在農村,幾乎是休妻的前兆了。
王翠花腿一軟,差點沒癱在地上。
張勤看著這一幕,心裡沒有半分波瀾。她知道,這隻是開始。隻要這個家一天不分,這種爛事就一天不會斷。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上那雙雪白的鞋。
這雙鞋,真好看。但穿著它走在這片泥濘的院子裡,終究還是太容易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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