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先消消氣！大過年的，你現在殺到濱州去，萬一人家不在家，不白跑一趟？你先給楊老師打個電話問問啊！”孫校長的兒子看著自家老爹氣得臉都紫了，趕緊上前勸。
“打電話？”孫校長猛地一拍桌子，吼聲震得茶杯蓋子直跳，“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擰斷他楊誌超的脖子！這個叛徒！吃我省一中的飯，不想著我這個校長，胳膊肘往外拐到胳膊根了！他眼裡還有沒有我！”
孫校長越想越氣，自己派下去的兵，結果成了人家王和平的臥底！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
他一把抓起掛在衣架上的大衣：“我今天就先去他家！我倒要問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姓什麼！”
楊誌超正翹著二郎腿，美滋滋地喝著茶看報紙，聽見“砰砰砰”的砸門聲，不耐煩地使喚兒子：“去看看誰啊，大過年的，門都要拍碎了！”
他兒子剛打開門，就“嗖”地一下縮了回來，臉都白了：“爸……是孫……孫校長！他……他臉色好難看！”
楊誌超腦子“嗡”的一聲，手裡的報紙“嘩啦”掉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自己這個臥底，當得太投入，都忘了正主是誰了！
北京來的領導這事兒，他光顧著跟王和平激動，壓根沒想起來跟自家校長彙報！
怎麼辦？這鍋甩給誰？孫靜？周海？
死道友不死貧道！對不住了二位！
他連滾帶爬地衝到門口，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哎喲！孫校長！您怎麼親自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孫校長黑著臉，一把推開他，跟陣風似的進了屋：“我再不來，你楊誌超是不是就準備改姓王了？”
“孫校長，您聽我解釋！”楊誌超嚇得汗都下來了，“這事兒都怪周海！是他說的，您過年肯定忙，不讓我們拿這點小事兒打擾您！我當時就覺得不妥……”
“小事兒？”孫校長冷笑一聲，打斷了他，“北京中科大少年班的負責人，摸進了我省一中的地盤，點名要見的人，是你楊誌超帶出來的！結果我這個校長，是最後一個從市教育局那兒聽說的！你管這叫小事兒？！”
“記得！我當然記得！”楊誌超的腰都快彎到地上了，“校長，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啊！”
“少廢話！”孫校長一屁股坐下，重重地哼了一聲，“那個叫張勤的丫頭，什麼時候給我領回一中來？”
“校長，我們……我們原計劃是等她明年中考完……”
“明年？”孫校長猛地一拍扶手，“黃花菜都涼了！我告訴你，就今年！開學我就要在一中看到她！”
“不行啊校長！”楊誌超急了，“這丫頭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祖宗！您是沒看見，她把北京來的那個專家懟得臉都白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要是逼急了，她真能跑了！”
“誰讓你逼了？”孫校長瞪著他，“你一個四十多歲的高級教師，連個十歲的小丫頭都哄不住？！”
“主要是她離不開父母啊！”楊誌超趕緊解釋，“她爸媽都在濱州四中，那個王和平老狐狸，拿職工宿舍和正式工作，把他們一家三口捆得死死的！”
“職工宿舍？”孫校長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們一中新蓋的家屬樓，三室一廳！工作？學校鍋爐房正好缺個燒鍋爐的，正式工編製！你現在就去給我問！他們家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孫校長站起身，走到楊誌超麵前，壓低聲音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開學之前，必須把人給我弄來！要是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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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濱州市一中校長秦力的家裡，也來了一位他最不想見的不速之客。
“王和平？！”秦力打開門，看見門口那張笑得像狐狸一樣的臉，臉當場就拉了下來，“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安的什麼心？我家不歡迎你！”
想當年，就是這個王和平，用陰招搶走了本該屬於他市一中的生源，害得他連續兩年在全市教學評比上抬不起頭！這梁子，結大了！
“哎，秦校長，大過年的，火氣怎麼這麼大？”王和平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擠進屋，還拍了拍身上的寒氣，“連杯熱茶都不給喝？我今天可是給你送天大的好消息來了！”
“你能有什麼好消息？”秦力“砰”地一聲關上門，堵在客廳中央，滿臉警惕，“我告訴你王和平，你要是敢打我學校老師的主意，我跟你沒完！”
“瞧你這點出息。”王和平搖搖頭，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坐下，“我問你，張勤這個名字，你熟不熟悉？”
秦力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不就是你那個寶貝疙瘩嗎？怎麼，終於舍得讓她轉學來我們一中了？”
“做夢！”王和平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隨即又笑了，笑得高深莫測，“秦校長，有的天才，你錯過一次，就是一輩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秦力被他繞得心煩意亂。
王和平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昨天，省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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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們派去的那幾個老師？”秦力嗤笑一聲，“劉賽男也去給張勤補過課，人家小姑娘眼光高著呢，看得上你們？”
“眼光是高。”王和平點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高到北京來的領導，親自在省一中給她開了小灶，當場給了中科大少年班的特招資格！”
“什麼？！”秦力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少年班！那是什麼地方！他連想都不敢想！
王和平欣賞著他震驚的表情，慢悠悠地拋出第二個炸彈：“但是，那丫頭拒絕了。”
秦力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著王和平，完全無法理解這其中的邏輯。
“她嫌年紀小，離不開父母。”王和平的眼神銳利了起來，“但是，秦力，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小小的濱州四中，是肯定留不住這條龍了。你猜，她下一步，會去哪兒？”
一個名字脫口而出：“省一中！”
“沒錯！”王和平猛地一拍大腿，“孫校長那個老東西，現在估計已經氣瘋了！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會帶著最好的條件，馬上殺到濱州來搶人！到時候，你我，連口湯都喝不上！”
秦力盯著王和平，腦子飛速轉動：“你……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當然不是！”王和平笑了，“我王和平的人，就算留不住，也絕不能白白便宜了孫校長那個老家夥！”
他直視著秦力的眼睛，說出了一句讓秦力放手一搏的話。
“這個能上天摘星星的張勤，我，王和平，現在親手送到你市一中門口！”
“你敢不敢，跟我聯手，把省一中……也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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