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李家書房。
“這兒,變量取值範圍,你又忘了。”張勤用筆杆敲了敲李昂的卷子,“第三次了。”
李昂“啊”了一聲,趕緊湊過去,臉上全是懊惱:“我一著急……就忘了。”
“著急?”張勤瞥了他一眼,“上考場你更急。現在不養成習慣,到了華沙就是送人頭。”
這三天,李昂徹底服了。
他現在看張勤,不是看一個十歲的女孩,是看一個解題機器。
端茶倒水,削鉛筆,整理草稿紙,殷勤得像個小跟班。
“知道了知道了。”李昂點頭如搗蒜,“我再算一遍,保證不錯!”
這時,書房門被敲響。
李昂媽媽探進頭:“小昂,樓下有位h省來的王校長,找張勤同學。”
王校長?
張勤腦子“嗡”的一聲,手裡的筆“啪嗒”掉在桌上。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被帶得往後一滑,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李昂嚇了一跳:“怎麼了?”
張勤沒理他,瘋了似的衝出書房,衝下樓。
客廳裡,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局促不安地站著,手裡還提著個網兜,裡麵裝著蘋果。
他瘦了,黑了,頭發亂糟糟的,正一臉賠笑地跟李存續說話。
是王和平!
“王……王校長……”
張勤的聲音剛出口,就斷了。
她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肩膀劇烈地抖了起來。
王和平一回頭,看見張勤通紅的眼睛,心疼地“哎喲”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
“我的小祖宗!你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他話音剛落,張勤“哇”的一聲就哭了。
她一把抓住王和平的胳膊,把臉死死埋在他的舊夾克上,整個人都在抽搐,哭得喘不過氣。
這幾天,她不敢哭。
在周老麵前哭,是示弱。
在李存續麵前哭,是不懂事。
她隻能像頭小狼,豎起全身的刺,假裝自己很強悍。
可她到底,也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不哭不哭!”王和平徹底慌了神,笨拙地拍著她的背,“到底怎麼了?跟校長說!天塌下來,校長給你頂著!”
李存續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沒說話。
他揮揮手,讓客廳裡的李昂的媽媽和李昂都退下。
張勤哭了足足十分鐘,哭聲才漸漸小了,變成一下一下的抽噎。
她抬起一張哭得通紅的小臉,眼睛腫得像桃子,抽抽搭搭地把這幾天的事,全說了出來。
從趙硯川的英文卷子,到“端茶倒水洗衣服”的羞辱。
從李教授的沉默,到周老在裡屋的“旁聽”。
再到最後,那場名為“試探”,實為算計的賭局。
她每說一句,王和平的臉色就黑一分。
聽到趙硯川要張勤給他洗衣服時,王和平的拳頭“咯吱”一聲攥緊。
聽到周老師徒三個合夥演戲時,王和平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睛都紅了。
等張勤說完,王和平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操他媽的!”
一聲暴喝,震得客廳茶杯蓋子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