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瑾那句話,像根小針,輕輕紮了一下。
包廂裡熱烈的氣氛,冷了半截。
李向陽他們停下討論,都看向張勤。
“項目粉碎機?”
張勤重複了一遍,忽然笑了。
“沒事。”
她擺擺手,給自己倒滿飲料,舉起來。
“隻要他有真本事。”
“隻要他能把這五百畝地,變成我們想的樣子。”
“脾氣再大,我也當祖宗供著。”
她看向周懷瑾。
“我負責出錢,他負責出圖。”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不乾預。”
周懷瑾也笑了。
他就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
陳新中在一旁聽得來勁,一拍桌子:“說得好!張顧問敞亮!來!為了咱們的科技新城,乾杯!”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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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個星期,是“棟梁班”的自由活動時間。
但張勤比誰都忙。
她沒去逛街,也沒去看景點。
她帶著李向陽六個人,一頭紮進了這座城市最真實的地方。
他們去了郊外的電子廠。
空氣裡全是塑料和焊錫燒焦的味道,流水線上,年輕的女工埋頭組裝著收音機,動作飛快,眼神空洞。
張勤在車間門口,站了很久。
他們去了大興土木的建築工地。
機器轟鳴,光著膀子的工人,汗水混著泥土,在腳手架上爬上爬下。
每一塊磚,都靠人扛。
李向陽他們看著,心裡發毛。
他們還去了碼頭。
巨大的貨輪邊,無數集裝箱被吊起、放下,上麵印著各個國家的外國字。
這裡是國家看向世界的窗口,充滿了機會,也充滿了混亂。
“張勤,我們看這些乾什麼?”
方月月看著招工處那些擠在一起,滿臉迷茫的年輕人,心裡不好受。
“我在看,未來需要什麼。”
張勤的回答很簡單。
她要建的,不隻是一座冰冷的產業園。
更要建一個,能讓這些人安身立命,能實現夢想的地方。
這個念頭,越來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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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許維鈞和他那傳說中的團隊,到了。
見麵的地點,還是在華夏之光的頂層辦公室。
周懷瑾親自去機場接的人。
門被推開。
周懷瑾先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白襯衫和西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他長得很俊朗,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他一進門,目光就直接略過了熱情迎上來的陳新中,掃視全場。
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站在地圖前的張勤身上。
“你就是張勤?”
聲音平淡,像在問路。
這就是許維鈞。
“你好,許工。我是張勤。”張勤點了點頭。
許維鈞身後跟著五六個人,個個精神乾練。
許維鈞身後的團隊,五六個人,個個都是精神乾練的模樣。
他們一進來,就開始各自拿出工具,測量辦公室的尺寸,觀察窗外的環境,低聲討論著什麼,完全無視了房間裡的其他人。
專業。
這是張勤的第一印象。
“周懷瑾把你的想法跟我說了。”許維鈞走到那張巨大的地圖前,隻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
“太簡陋了。”
這是他對張勤和陳新中這幾天心血的評價。
陳新中的臉瞬間漲紅。
“我們先去現場看看。”許維鈞說完,轉身就走,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周懷瑾看著兩方順利會師鬆了一口氣,自己還有一大堆會議,就先回去辦公了。
一行人,兩輛車,浩浩蕩蕩地開向城東那片荒地。
車上,氣氛壓抑。
李向陽他們幾個,大氣都不敢出。
許維鈞的氣場太強了。
到了地方。
五百畝的荒地,一望無際,隻有野草在秋風中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