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不算很長的人生經曆裡,絕大部分都是灰色的,隻有恩師,是她唯一的光亮。
除了恩師,再無親人;除了給她慰藉的書本,再無朋友;除了熱愛的事業,再無牽掛。玉鳳像重傷的小獸,待在安全的環境裡,就忍不住開始舔舐起傷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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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人生經曆,開始的時間是?一九九零年?對,夢裡的她生於一九九零年的申市,可以確定是被人丟棄在孤兒院門口的。因為她長大後,有次回福利院時,保育員張阿姨親口告訴她說“哦喲,頭天晚上那個雪,下得好大的嘞,儂早上開門就見伊裹著薄被,被扔在雪地裡,凍得嘞臉都青了,可憐的喲!是儂趕緊給伊抱回噠呀!”
當時,張阿姨把她抱回去,捂了大半天,又是灌水又是喂藥,才讓她撿回了一條命。可等她臉上的膚色漸漸恢複正常,張阿姨跟其他人一樣,再也不喜歡抱她了。因為在她左邊臉頰上,一大片顏色烏青的胎記,任誰看了都嫌棄。當然這種話,張阿姨是不會說的。
這世間的緣份和情感,是很神奇的,自然也是讓人難以理解的。剛開始時大家都以為,她臉上的青色印記是凍傷時,就覺得她可憐,需要關愛;可當發現那是胎記時,就覺得恐怖,覺得晦氣,甚至覺得惡心,看見她就避之唯恐不及。
明明人那是那些人,麵對的也還是同一個小嬰兒,可態度卻可以在瞬間,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實在是莫名其妙到讓人猝不及防。所謂人心易變,人情冷暖,世事無常,在她這裡被這些人演繹得淋漓儘致。
聽說最開始有人為她取的名字叫“冉墨”。冉墨?染墨!真的是把他的聰明才智發揮到了極致啊!可表達的卻是對一個小嬰兒的滿滿惡意。
好在王永明當時剛巧經過那裡,聽到那人在笑著解釋,他取這個名字的‘妙處’,就趕忙阻止說“你這麼說,這名字就不合適了,還是重新取一個吧!”
那人正為自己的“巔峰之作”洋洋自得呢!被王永明這麼一說,頓覺掃興,便反唇相譏說“都知道王老師你水平高,你給她取一個唄!要不乾脆讓她跟你姓,反正你也沒有孩子,正好兩全其美呢!”
王永明當年妻子難產,一屍兩命,他傷心欲絕,大病一場,差點就跟著妻子一起去了。雖然後來命是保住了,可再也不願意去考慮結婚生子的事。他打定了主意後,就一直過著形單影隻的日子,他自己怎麼想,沒有人知道;在外人看來,隻覺他孤獨又可憐。
王永明這人,從不與人多言多語,不管對誰,哪怕是小孩子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不曾與什麼人交惡。年輕的時候,專注於教書育人;現在退休了,就在這院裡做圖書管理員。所以,在這裡,不管是院長還是工作人員,尤其是孩子們,沒有不敬重他的。
這會兒,那人話說得這麼惡毒,顯然平常也是個殺人誅心的高手,圍觀的眾人對著他紛紛指責起來。有人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年輕人,凡事不要太過火!老輩人說得好話不要說得太滿,事不可做得太絕!”
“是嘞,這人誰後腦勺都沒長眼睛呢!哪個能曉得後麵的事喲!”
那人見犯了眾怒,怕再說下去就更沒臉,也不道歉,轉身就自顧自走了。
王永明卻毫不在意,還對眾人說“他說得也沒錯,我王永明沒有孩子;而這個孩子恰好沒有姓。那正好,我就把我的姓送給她,她以後就叫,就叫?王瑜!瑕不掩瑜!大家覺得怎麼樣?”
眾人齊聲稱讚,說這才是取的好名字。
這事兒也是王瑜長大後,張阿姨她們當笑話講給她聽的。也是那時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恰好跟老師是同一個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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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鳳想到這裡,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翹,轉瞬又想到,再也見不到那位慈祥的老人了,不禁又覺得心裡堵得生疼。可是很快她又意識到不對,那是九零年,現在是八三年,那?到申市陽光兒童福利院去,是不是就可以找到王老師了呢?
玉鳳剛升起的希望不過瞬間又消失了,隻得在心裡無奈的歎息“我現在就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怎麼跟人說,相隔幾千裡之外的地方,有自己要找的人呢?不過不要緊,隻要王老師在那裡,等我長大一些再去找他,也還是可以的;問題是現在該怎麼辦?
一個小小的孩子,揣著成年人的記憶,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呢?還像以前那樣,一邊讀書,一邊等著慢慢長大嗎?可那一世未能完成的工作,就真不管了嗎?那樣的話,我在那一世吃的苦,不就白吃了嗎?
不過那一世的經曆,應該可以給這一世做參考,這樣不管是我個人,還是國家都可以在我熟知的領域,少走許多彎路吧。至少可以讓經濟早一些發展起來,也可以讓科技領先世界二三十年不成問題的!”
玉鳳開始想,“要怎麼才能把前世的東西,自然而然的用在現在呢?一個小孩子突然之間知道那麼多知識,會不會把大家給嚇著呢?這一世,所有的人都待我這麼好,我也要好好的當他們的乖寶寶。他們同樣是我最親最愛的人,怎麼能讓他們因為忌憚,而害怕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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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鳳有些苦惱,因為那一世的王瑜並非一個普通人,她可是一位享譽國際的科學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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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臉上的青色胎記,福利院的人都不喜歡小王瑜。連親自把她撿回去的張阿姨,都會在分發糖果時,有意無意的越過她,直接發給旁邊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