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瑜的頭發因為經常沒人幫忙打理,生了虱子,幾個保育員阿姨就嬉笑著說“把她的頭發乾脆剪短好嘞,省得麻煩!”
就這樣,七八歲之前,王瑜一直都跟男孩子一樣,留著極短的頭發。其他孩子因此更加嘲笑她,嫌棄她,最後看沒人管,更是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像彆的女孩子那樣紮辮子的記憶,是王瑜自己會梳頭發以後才有的。
她的床鋪在光線最差的角落,因為阿姨們總是‘忘記’幫她清洗、晾曬,小王瑜的床總是又臟又潮。直到她長到七八歲,自己勉強可以洗曬了,才能時常有溫暖舒適的被窩睡覺。
王瑜三四歲時,差不多大的孩子們,就早已經開始組成小團體孤立她了。
一次午睡時間,鄰床敦實的男孩趁阿姨不注意,抓住她後,一邊把她的頭往牆上撞,一邊大聲的罵她:“醜八怪!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醜八怪!打死你!”
王瑜的額頭磕在床柱上,起了個青包,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哭。最後,那孩子可能也是累了,或是因為她不哭著求饒,覺得無趣才放開了她。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保育員阿姨來查房時,那男孩立刻撲進阿姨懷裡,哭著說:“阿姨,王瑜她自己往牆上撞!好嚇人啊!”
阿姨摸著男孩的頭,瞪了王瑜一眼,沒好氣的說:“你不好好睡覺,還不讓彆的小朋友睡?你要再這樣,可就要挨打了,知道不知道?”
其他的孩子默不作聲,看好戲般的盯著這一切,而那個男孩兒,在阿姨的懷裡衝著王瑜得意洋洋的笑。
這樣的場景成了家常便飯,孩子們搶她的吃食;在她的水杯裡撒泥沙;趁她睡熟的時候,用彩筆在她臉上畫烏龜。他們精力旺盛,他們樂此不疲。
王瑜開始還反抗,可她一反抗,反會激起那些孩子“同仇敵愾”,“全體應戰”。比如,王瑜使勁推開一個故意踩她腳的孩子,那一群孩子就會全部圍上來推她,你推一把,我推一把,嘻嘻哈哈像做遊戲一樣,直推得她暈頭轉向。
王瑜也曾去找過阿姨們,請她們幫忙評理,阿姨們會說“阿瑜啊,你要好好想想,為什麼人家那麼多小朋友都玩的好好的,就你一會兒這事,一會兒那事的?這隻能說明是你不對啊!你要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知道不啦?
你要跟小朋友們好好相處,阿姨們很忙噠,不要有事沒事就跑來找阿姨!找阿姨噠!!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管你這些事哦!”
就這樣,王瑜學會了沉默和獨處,遠離那些小朋友一個人玩兒。她很快發現了一個特彆適合自己,而彆的孩子都不會去的地方,那就是圖書室!
有了這個發現後,王瑜特彆開心,因為這裡不光讓她覺得安全,也讓她莫名的喜歡。
每天清晨她第一個起床,躲在圖書室最角落的書架後,用手指描摹著舊繪本上的數字和字母。那些彎彎曲曲的符號像有魔力,能讓她忘記身體的疼痛和心裡的寒冷。
六歲那年,市裡來福利院選拔“聰明寶寶”,給孩子們做智力測試。測試老師說“小朋友們,讓我們來算算1+2+3+……+100等於多少?慢慢算,彆著急哈!”
孩子們有的在掰手指頭;有的在地上畫;有的在嘴裡嘀咕咕,王瑜卻很快說出了答案:“老師,答案是5050。”
老師驚訝地看著這個總是低著頭的小女孩,又問了幾道複雜的算術題。王瑜不但能很快給出答案,而且準確度高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孩子是棵難得的好苗子啊!”老師興奮地拿著測試報告,急匆匆地走進院長辦公室,說“院長您看看,這個王瑜的數學天賦真的是太好了,我建議對她進行重點培養!您看呢?”
院長接過報告,目光落在“王瑜”的名字上,看了許久,想起那個總是躲在角落裡,臉上有著難看胎記的小女孩。她不禁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那就讓她直接升去二年級好了。”
院長應該是出於好意,她可能想著把王瑜跟大的孩子放在一起,或許就不會受到那麼多的欺負了。實際是,大班的環境對於王瑜來說同樣不友好,因為那些大孩子欺負人的方式,更是花樣百出,常常讓她顧此失彼。
王瑜的數學作業本上,經常會被畫上各種鬼臉;她的鉛筆也會莫名其妙地失蹤;甚至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還會有石子莫名其妙的突然砸在她的背上;進教室的時候,泥沙或水恰好從門上傾泄而下,引來滿教室同學哄堂大笑。
王瑜過了很長一段害怕惶恐,傷心難過的日子。但她從不哭鬨、求饒,或是再去找老師告狀。因為她知道,絕不能表現出害怕和在意,那樣惡作劇必定會成倍的加注在自己的身上;想要遠離這些人和這個地方,就隻有努力學習才行。
所以,每次考試的成績榜單上,她的名字永遠都是排在第一名,尤其是數學,更是次次都能拿到滿分。這是讓那些同學眼紅嫉妒的時刻,也是王瑜在這些人麵前唯一揚眉吐氣的時候。
可是,在期末頒獎典禮上,當校長念到她的名字,王瑜深吸一口氣,走上了領獎台時,台下竟傳來一陣誇張的哄笑聲和零亂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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