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容對周圍的議論聲充耳不聞,她仿佛隻是一座泥塑木雕的人像,眼神空洞,無知無覺。
旁邊有人說“這人也太慘了,唉,作孽啊!趙德貴這家人,這一下就害了兩條人命呐!”
“兩條人命?隻怕這一條也……唉!”
這些議論聲終於讓陳春容有了反應,她抬起頭,在人群裡四下搜尋,很輕易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趙德貴幾人,正一臉無所謂的看著這一切。
陳春容的眼睛刹那就紅了,如同充血一般,她想“他們這是認定,我們母女三個永遠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而眼前這一切都是在做戲給他們看的吧?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娘今天還就是做戲,隻是你們必須得脫一層皮下來!”
陳春容從趙德貴兩口子平日裡作威作福,盛氣淩人的模樣,想到她們和黃永珍母女這幾年過的憋屈日子,越想越激動。而現在終於有了可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機會,陳春容的情緒一下就莫名的亢奮了,哦、哦…不是,不是,是失控了,失控了!
她扔下懷裡的鞋子,像一頭看見獵物的豹子,猛地衝過去,動作迅捷的,一把揪住趙德貴的衣領,歇斯底裡地吼道:“你把我的女兒逼死了!你把她們逼死了!”
周圍的人們吃了一驚的同時,紛紛避開,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覺得她一定是被氣暈了頭,翻來覆去的隻會說這麼一句話了。陳春容的質問,進一步坐實了他們最開始的推測兩個閨女死了,趙家的報應來了!
眾人又圍上來,議論紛紛。
“是吧,我就說肯定出了人命!”
“這下好了,出了人命,趙德貴的報應也要來了!”
“是啊,這下子,這陳寡…陳春容還不得跟他拚命啊,人家好好的兩個閨女,好容易長到那麼大,眼看就要熬出頭了啊!這下……”
趙德貴被陳春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試圖掙脫陳春容的鉗製,但陳春容的力氣大得驚人,他根本無法掙脫。
站在趙德貴後麵的黃桂華和趙大富、趙大民見陳春容這副拚命的架勢,急忙上前幫忙。他們當然是想著拉偏架的,打算找到機會就給陳春容吃些暗虧,讓她不得不主動放手。
陳春容怎麼會不知道他們這點盤算?她此時表麵上,看起來是已經失去了理智,眼中隻有趙德貴這個罪魁禍首。但她也隻是緊緊的封住趙德貴的領口,讓他窒息;騰出來的手,卻是毫不留情的向三個人抓過去,腳上也是不停的閃展騰挪,愣是讓幾個人都沒有占到一丁點兒的便宜。
周圍的村民們見狀,也都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勸解著。有的說“哎,彆動手,彆動手,一家人,有啥事兒好好說嘛!”
有的說“都先不要著急,這孩子也不一定就是掉到水庫裡去了,先四處找找看啊!”
可大家手上卻都在暗暗地幫著陳春容,將黃桂華母子幾人隔開,不讓他們有機會解救趙德貴。
黃桂華在身上莫名其妙的挨了幾拳,又被踩了幾腳後,心裡恨得牙根癢癢,卻毫無辦法,她再潑也不敢跟這麼多人對著乾啊。索性躺在地上,使出了她的殺手鐧。
她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身體,雙手使勁兒拍打著地麵,好像不解氣,惡狠狠的揪起地上的青草,揚了又揪,揪了又揚,嘴裡更是不停地咒罵著“殺人了!殺人了!陳婆娘要殺人了!你們這些人都是幫凶,你們得了陳婆娘什麼好處啊?啊?
我男人今天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們都要負責,誰都彆想好過!到時候就是你們躲到褲襠裡去,我都要給你們一個個揪出來!”
那聲音中氣十足,震得周圍的人,腦子裡“嗡嗡”亂響。
趙家寶在人群裡竄來竄去,也想去救他爺爺,但他又怕正麵對上陳春容,現在,他對陳春容可再不敢輕視了。好容易找到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趙家寶在手上掂了掂,對著陳春容,手一抬,一甩,就要砸過去。說時遲,那時快,一直負責監視他的小魚,帶著它倆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趙家寶狠狠的撞了過去。
小魚它們仨可不是胡亂撞的,它們是依次有序的,向趙家寶撞過去的。
緊急關頭,首先是小魚第一個衝上去,撞得趙家寶一個趔趄,手上的石頭落地,差點砸了自己的腳;趙家寶還沒站穩呢,小黑又衝了上去,撞得他差一點撲倒在地,幸好雙手及時撐在了地上,趙家寶隻覺手掌裡傳來火辣辣的疼,抬起來一看,兩隻手都蹭破了一塊皮。
這把趙家寶氣的牙根發癢,他正惡狠狠的四處掃視著,尋找罪魁禍首,準備破口大罵時,小白又狠狠的撞了過去。趙家寶剛剛本就弓著腰,還沒來得及伸直呢,這下,“叭”的一聲,摔了一個嘴啃泥。好在地上有草,連灰塵都沒有被揚起來,當然他也就沒有吃到泥,隻是被摔得“哎喲哎喲”直叫喚。
趙家寶反應還是挺快的,他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抬頭四顧,重新尋找罪魁禍首,周圍的人誰也沒看他,可趙家寶就是覺得,這些人都在嘲笑他,這讓他的肺都要氣炸了,偏偏無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