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銅爐蓋倒飛而回,砸在山岩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震得整片山穀簌簌發抖。煙塵彌漫,碎石如雨,將本就狼藉的石洞廢墟徹底掩埋了大半。洞口被徹底摧毀,隻留下一個巨大的豁口,混雜著焦糊、血腥與濃鬱玉髓異香的空氣肆無忌憚地湧入山林。
阿金龐大的身軀在煙塵中若隱若現,如同自洪荒歸來的魔神。它擋在崩塌的洞口,四足深深陷入碎裂的岩石,背脊上那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因方才的爆發而猙獰裂開,淡金色的血液混著尚未完全淨化的墨綠毒煞,如同滾燙的岩漿,順著暗金色的鱗甲緩緩淌下,滴落在灼熱的岩石上,發出“嗤嗤”的灼燒聲,騰起帶著腥甜與焦臭的黑煙。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風箱般的粗重嘶鳴,周身紫金雷光與墨綠毒煞如同兩條狂躁的巨蟒,纏繞、衝突,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暴戾威壓。熔金色的豎瞳死死鎖定半空中爐蓋上的丹陽長老,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凶戾殺意,喉嚨深處滾動著低沉而壓抑的咆哮,警告著對方再進一步便是生死相搏。
丹陽長老枯瘦的身軀在倒飛的爐蓋上晃了幾晃才勉強站穩。他臉上那份因貪婪而生的瘋狂扭曲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又添上了濃重的驚疑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他綠豆大的瞳孔劇烈收縮,死死盯著煙塵中那頭散發著滔天凶威的暗金巨獸,目光掃過它背上流淌的淡金血液和交織的雷煞毒光,枯瘦的手指神經質地撚著焦黃的胡須。
“雷煞…還有如此霸道陰毒的妖煞…這…這絕非尋常異種!”他嘶啞的聲音帶著乾澀,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煙塵後的存在。方才那硬撼赤陽爐蓋的一爪,蘊含的力量和那股蠻荒古老的氣息,絕非築基期妖獸所能擁有!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巨獸眼中冰冷純粹的殺意,絕非被激怒的野獸,更像一個俯瞰螻蟻的…掠食者!
然而,貪婪如同附骨之蛆,瞬間又攫住了他的心神。他的目光不受控製地穿透煙塵的間隙,死死盯在晚寶死死護在懷裡的那隻白玉碗上!那混沌交融的青白光輝,那直透神魂、令他金丹都為之顫栗渴望的磅礴生機與滋養道韻…近在咫尺!唾手可得!隻要…隻要拿下她們!
“哼!”丹陽長老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眼中凶光再熾,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丹修士的威壓滾滾壓下,“孽畜!休得猖狂!還有那小賊!交出神物,老夫或可饒爾等不死!否則…哼!”他枯瘦的手掌再次抬起,身下巨大的赤銅丹爐嗡鳴震顫,爐口內斂的金色丹火再次洶湧,蓄勢待發!爐身上被阿金撕裂的幾道爪痕,在丹火舔舐下,竟有絲絲縷縷的赤紅地脈精華滲出,隱隱與之呼應,更添幾分威勢。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死寂關頭——
“咳…”一聲壓抑著痛楚的輕咳,自阿金龐大的身軀後響起。
煙塵稍散,露出了晚風的身影。她依舊擋在晚寶身前,後背衣衫破碎,青紫的淤傷觸目驚心,嘴角殘留著淡金色的血痕,小臉蒼白如紙,氣息也明顯虛弱了許多。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筆直,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如同浸在寒潭中的星辰,冰冷、沉靜,沒有絲毫慌亂。她緩緩抬起手,指尖那縷淡金色的微芒非但沒有因傷勢而黯淡,反而凝練如實質,吞吐著令人靈魂都感到刺痛的鋒芒!
她的目光,平靜地穿透空間,落在丹陽長老那張因貪婪和驚疑而扭曲的臉上,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丹爐的嗡鳴和阿金壓抑的低吼,帶著一種俯瞰般的漠然:
“老匹夫,聒噪。”
四個字,如同四柄冰冷的鑿子,狠狠釘在丹陽長老的心頭。那並非虛張聲勢的恐嚇,而是陳述一個既定事實的漠然。更讓他心頭猛跳的是,這少女身上那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壓迫感,竟讓他金丹內的靈火都為之微微一滯!
晚風的目光隨即轉向暴怒邊緣的阿金,神念傳遞,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與指令:“阿金,走。莫與此等瘋癲之人糾纏。”
“吼!”阿金發出一聲充滿不甘與暴怒的低吼,巨大的頭顱猛地轉向晚風,熔金色的豎瞳中交織著痛苦、狂躁與一絲委屈。它巨大的爪子深深陷入岩石,背上的劇痛和體內毒素的侵蝕讓它每一寸血肉都在嘶吼著宣泄與毀滅的欲望。它死死盯著丹陽長老,喉嚨裡的咆哮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走!”晚風的聲音陡然加重,指尖那縷淡金微芒驟然暴漲,如同無形的鞭子,帶著仙尊意誌的威嚴,狠狠抽在阿金躁動的神魂之上!
阿金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熔金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清明,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和暴戾淹沒。它巨大的頭顱極其不甘地再次轉向丹陽長老,發出一聲震徹山穀、飽含警告與威脅的狂暴咆哮,聲浪裹挾著紫金雷煞與墨綠毒光,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狠狠撞向半空!
轟!
氣浪翻滾,丹爐上的金色丹火被衝擊得一陣搖曳。丹陽長老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催動丹爐防禦,護體靈光劇烈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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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分神抵禦咆哮衝擊的刹那!
“晚寶!抱緊!”晚風低喝一聲,強提一口真元,淡金氣旋瘋狂運轉,身形如鬼魅般飄起,精準地落在阿金寬闊但布滿傷口的背脊上,雙手死死抓住它頸後堅硬的鬃毛。後背的傷口因這劇烈動作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陣發黑,但她咬緊牙關,死死撐住。
阿金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最後再朝著丹陽長老的方向噴出一口帶著腥風與雷火星子的灼熱鼻息,巨大的身軀猛地一沉,四足爆發出恐怖的力量!轟隆!地麵被踏出深深的裂痕,碎石激射!它龐大的身影化作一道暗金色的狂暴颶風,不再選擇硬撼,而是猛地朝著與丹陽長老對峙方向相反的、更加茂密深邃的山林深處撞去!
“想跑?!”丹陽長老從咆哮衝擊中回過神來,看到阿金轉身逃遁,眼中貪婪瞬間壓過驚疑,怒火中燒,“給老夫留下!”他枯掌猛地一按丹爐!
嗡——!
巨大的赤銅丹爐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爐身赤光大放!爐口噴湧的金色丹火驟然凝聚,化作一條張牙舞爪、長達十數丈的猙獰火龍!火龍仰天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帶著焚儘八荒的恐怖高溫,撕裂空氣,朝著阿金逃遁的方向狂噬而去!所過之處,林木瞬間碳化,山石融化流淌,留下一道焦黑的死亡軌跡!
灼熱的氣浪從身後洶湧撲來,晚風甚至能聞到頭發焦糊的味道!她頭也不回,神念死死鎖定前方複雜的地形,厲聲指引:“左!入澗!貼水!”
阿金龐大的身軀展現出與體型不符的驚人靈活性,在晚風指引下猛地一個急轉,如同失控的戰車,狠狠撞入左側一道狹窄幽深、水汽彌漫的山澗!巨大的身軀幾乎是貼著湍急冰冷的澗水掠過,濺起漫天水花!
轟——!!!
金色火龍狠狠撞在阿金方才轉向的位置,狂暴的丹火轟然炸開!山壁被炸開一個巨大的缺口,融化的岩石如同赤紅的岩漿流淌下來,澗水瞬間被蒸發大半,騰起遮天蔽日的滾燙白霧!恐怖的衝擊波席卷而來,即使阿金已衝入山澗深處,依舊被狠狠掀飛出去!
“吼!”阿金發出一聲痛吼,背上本就崩裂的傷口再次遭到重創,淡金色的血液混合著墨綠毒液噴濺!巨大的身軀重重砸在澗底濕滑的亂石灘上,又翻滾了數丈才勉強停下,在碎石灘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它掙紮著想要站起,但背上的劇痛和體內毒素的猛烈反噬,讓它龐大的身軀一陣搖晃,四肢顫抖,竟一時難以支撐。
“阿金!”晚寶從晚風懷裡探出頭,小臉上沾滿了泥水和血汙,看到阿金痛苦的模樣,大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晚風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和識海的眩暈,從阿金背上滑落,腳步虛浮地衝到阿金巨大的頭顱旁。隻見它熔金色的豎瞳光芒黯淡,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疲憊,鼻孔噴出的氣息灼熱而紊亂,巨大的身體微微抽搐著。更嚴重的是,它背上那幾處被養魂玉髓淨化過的傷口,此刻邊緣的皮肉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敗色,墨綠色的毒光如同跗骨之蛆,在淡金色血液的壓製下,正瘋狂地反撲、侵蝕!甚至比之前更加活躍!
晚風的心猛地一沉。是剛才強行爆發對抗丹陽長老和逃遁時牽動了傷勢,導致壓製毒煞的力量瞬間失衡!更糟的是,丹陽長老那一記火龍轟擊的餘波,蘊含的狂暴火毒,似乎與黑鱷的陰毒妖煞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如同火上澆油,讓阿金體內的狀況瞬間惡化!
“姐姐!阿金…阿金流了好多血!那些綠光光又冒出來了!”晚寶帶著哭腔,小手顫抖地指著阿金背上那幾處正滲出灰敗膿血和墨綠毒光的傷口,小臉上滿是驚恐和無助。她懷裡依舊緊緊抱著那隻白玉碗,碗中僅剩的小半養魂玉髓散發著柔和卻無力的光暈。
“彆慌!”晚風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強行撫平晚寶的恐懼。她臟汙的小臉上一片冰寒,目光如電,迅速掃視四周環境。山澗幽深狹窄,兩側峭壁如削,頭頂被濃密的古樹藤蔓遮蔽,光線昏暗。澗底亂石嶙峋,冰冷的澗水在石縫間湍急流淌,水汽彌漫,形成了一個相對隱蔽的空間。但空氣中殘留的玉髓異香和阿金血液的氣息,如同最顯眼的燈塔!丹陽長老隨時可能循跡追來!以他們現在的狀態,一旦被追上,絕無幸理!
時間!她們需要時間!阿金需要立刻壓製體內暴走的毒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晚風的目光最終落在晚寶懷中的玉碗上,那混沌交融的青白光輝在昏暗的澗底顯得格外醒目。一個大膽、甚至堪稱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她的腦海!
“晚寶!”晚風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把你之前撿的那些‘破爛’!所有帶毒性的草藥、礦石、還有那幾瓶不知道是什麼的丹藥!全部拿出來!快!”
晚寶被姐姐突然的命令弄得一愣,但長期的信任讓她沒有絲毫猶豫。“哦…哦!”她手忙腳亂地將玉碗小心地放在一塊稍平的岩石上,然後飛快地打開自己那個鼓鼓囊囊的小儲物袋。頓時,各種奇形怪狀、散發著或辛辣、或腥臭、或甜膩、或刺鼻氣息的“破爛”嘩啦啦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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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通體漆黑、長滿尖刺、散發著陰冷死氣的“腐骨草”;有豔紅如血、葉片肥厚、滲出粘稠汁液、甜香中帶著劇毒的“赤練花”;有灰撲撲不起眼、但根須如同毒蛇般扭曲、觸之皮膚便發麻的“蠍尾藤”;還有幾塊色彩斑斕、閃爍著詭異金屬光澤、一看就不是善類的礦石“七情石”和“五毒砂”;以及幾個貼著模糊標簽或根本無標簽的粗糙玉瓶,瓶口封印簡陋,裡麵透出的氣息或辛辣刺鼻,或帶著甜膩的腥氣,顯然都不是什麼正經丹藥。
這些都是晚寶在黑水渡寶庫“打掃戰場”時,憑借碧蘿仙體對草木生機的敏銳感知,下意識覺得“有用”而順手撈來的“垃圾”。此刻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各種毒性氣息混合著阿金傷口的血腥味和澗底的潮濕水汽,形成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怪異氣味。
晚風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篩子,迅速掃過這堆“毒物”。前世仙尊的見識讓她瞬間辨識出其中幾種劇毒之物的特性:腐骨草陰寒蝕骨,赤練花火毒攻心,蠍尾藤麻痹經絡,七情石惑亂心神,五毒砂混合劇毒…還有那幾瓶丹藥,嗅其氣息,一瓶是猛烈催情的“合歡散”,一瓶是致幻的“迷神引”,還有一瓶…似乎是某種強效的瀉藥?
一個極其缺德、卻又在當下堪稱絕妙的“靈丹妙計”,在晚風心中瞬間成型!她眼中閃過一絲冰冷而狡黠的光芒。
“晚寶,聽我說!”晚風語速極快,卻異常清晰,“我需要你立刻做三件事!”
晚寶小臉繃緊,用力點頭,琥珀色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專注。
“第一,把你碧蘿仙印的生機之力,全力注入這幾種草藥!”晚風手指飛快地點過腐骨草、赤練花、蠍尾藤,“不是淨化!是催化!讓它們的毒性在短時間內猛烈爆發!越毒越好!能做到嗎?”
“能!”晚寶毫不猶豫,左臂碧蘿仙印瞬間亮起柔和的青芒,她蹲下身,小手覆蓋在那幾株毒草之上。奇妙的是,那充滿生機的青芒並未驅散毒性,反而如同最熾熱的薪柴,瞬間點燃了毒草內蘊的凶戾!腐骨草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漆黑如墨,尖刺暴漲,陰冷死氣濃鬱得幾乎凝成黑霜;赤練花的花瓣變得如同燒紅的烙鐵,粘稠的汁液沸騰般冒著氣泡,甜膩的香氣變得刺鼻欲嘔;蠍尾藤的根須瘋狂扭動,灰撲撲的表皮裂開,露出裡麵紫黑色的經絡,麻痹的氣息濃烈了數倍!
“第二,把這些礦石碾碎!”晚風指向七情石和五毒砂,“用你最大的力氣!碾得越細越好!”她同時抓起那幾個玉瓶,看也不看,直接粗暴地拔掉瓶塞,將裡麵的丹藥粉末或粘稠液體一股腦地倒進一個臨時找來的、還算乾淨的石臼裡。合歡散的甜膩、迷神引的辛辣、瀉藥的酸臭…各種詭異的氣味猛烈混合。
晚寶立刻化身小力士,抱起一塊堅硬的石頭,對著地上的七情石和五毒砂就是一頓猛砸!砰砰砰!碎石飛濺!很快,色彩斑斕的劇毒礦石粉末與那混合了多種“妙藥”的糊狀物被晚風迅速攪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灘顏色詭異、氣味更加難以形容的粘稠漿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晚風的目光投向澗水的上遊,那裡水流湍急,霧氣更濃。她拿起那個裝著剩下小半養魂玉髓的白玉碗,又抓起旁邊那個裝著萬載石乳的玉瓶。“晚寶,用你的仙印,最大程度地激發這玉髓和石乳的香氣!不是內斂,是徹底爆發!然後,把這碗‘湯’,和這瓶‘奶’,都倒進上遊的水裡!動作要快!”
“啊?倒…倒掉?”晚寶心疼得小臉都皺了起來,看著碗裡那珍貴的混沌玉髓,滿是不舍。
“倒!”晚風斬釘截鐵,“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快!”
晚寶一咬牙,左臂仙印青芒暴漲!她雙手捧著玉碗和玉瓶,將碧蘿仙印的生機之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嗡!碗中的養魂玉髓和瓶中的萬載石乳仿佛被徹底激活!混沌的青白光暈瞬間暴漲,那股令人神魂顛倒、渴望瘋狂的磅礴生機與滋養道韻,如同沉寂的火山轟然噴發,濃鬱到化不開的異香衝天而起!這股香氣,比之前在石洞中濃鬱了何止十倍!瞬間壓過了澗底所有的血腥和毒物氣息,霸道地彌漫開來,穿透藤蔓的遮蔽,向著整個山林瘋狂擴散!
“倒!”晚風厲喝。
晚寶閉著眼,忍著心疼,將碗中剩下的小半養魂玉髓和玉瓶裡的萬載石乳,一股腦地傾倒入湍急冰冷的澗水上遊!
嗤——!
青白色的玉髓和乳白的石乳融入水中,並未立刻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在清澈的澗水中暈染開大片大片瑰麗的青白流光!濃鬱的異香混合著水汽,如同擁有了生命,順著奔騰的澗水,滾滾向下遊彌漫而去!所過之處,水流似乎都帶上了一層夢幻般的微光!
與此同時,晚風動作如風!她抓起那堆被晚寶催化得凶戾無比的毒草,以及那灘混合了劇毒礦石粉和多種“妙藥”的詭異漿糊,用儘力氣,狠狠砸向澗水上遊、傾倒玉髓石乳位置附近的幾塊巨大礁石縫隙和水流漩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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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毒草沉入水底,劇毒的汁液瞬間在激流中擴散。那灘粘稠的毒藥漿糊則附著在礁石上,被湍急的水流不斷衝刷、稀釋,五顏六色的毒液迅速融入水中。腐骨草的陰寒、赤練花的火毒、蠍尾藤的麻痹、七情五毒砂的混合劇毒、合歡散的甜膩、迷神引的辛辣、瀉藥的酸臭…十幾種性質各異、霸道無比的毒性,在萬載石乳和養魂玉髓那精純磅礴的生機“掩護”與“調和”下,竟詭異地沒有立刻相互衝突湮滅,反而形成了一種極其不穩定、卻又暫時“融洽”的混合毒流!這股毒流無色無味被生機異香完美掩蓋),隨著奔騰的澗水,無聲無息地朝著下遊席卷而去!
做完這一切,晚風臉色已蒼白如白紙,身形搖搖欲墜。她強撐著,拉起還在發愣的晚寶,迅速退回到阿金身邊。
“阿金!收斂氣息!裝死!”晚風急促地傳遞神念,同時拉著晚寶,迅速躲到阿金龐大身軀在澗底形成的一道岩石陰影凹陷處,並飛快地從儲物袋裡扯出幾塊沾染了阿金血跡和澗底汙泥的破布,蓋在兩人一獸身上,竭力掩蓋最後的氣息。
阿金艱難地動了動巨大的頭顱,熔金色的豎瞳看了晚風一眼,似乎明白了她的計劃。它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如同瀕死般的嗚咽,龐大的身軀徹底放鬆下來,如同真正力竭瀕死的巨獸,伏在冰冷的亂石灘上一動不動。周身暴戾的雷煞與毒光也強行收斂,隻餘下傷口處緩慢滲出的、帶著灰敗氣息的淡金血液。它甚至控製著肌肉微微抽搐,模擬出生命流逝的跡象。
澗底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隻有湍急的水流衝刷著礁石,發出嘩嘩的聲響。空氣中,那霸道而誘人的養魂玉髓與萬載石乳的混合異香,如同最甜美的毒餌,在夜風中肆意飄散,召喚著貪婪的獵物。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長。
晚風屏住呼吸,神念如同最纖細的蛛絲,小心翼翼地向澗口方向延伸。晚寶緊張地蜷縮在姐姐身邊,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連大氣都不敢喘。阿金巨大的身軀微微起伏,如同沉睡的火山,體內卻在進行著更凶險的搏鬥,強行壓製著暴走的毒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