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霞婆婆“突破”元嬰的消息,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在隱霞穀內外引起了巨大的波瀾。
穀內弟子們歡欣鼓舞,士氣大振。元嬰修士!在這片地界,已是頂尖戰力的象征。有了元嬰穀主坐鎮,隱霞穀麵對黑水澤的威脅,底氣足了許多。往日縈繞在穀中的壓抑緊張氣氛,被一種昂揚鬥誌所取代。弟子們修煉更加刻苦,巡邏更加警惕,整個宗門仿佛一台精密的機器,高效地運轉起來,為即將可能到來的衝突做準備。
然而,知曉內情的孫長老、赤羽、青木等核心高層,以及晚寶,心中卻無多少喜悅,隻有沉甸甸的責任與悲壯。他們清楚,這“元嬰”修為,是淩霞婆婆以未來三十年的生命為代價換來的,是隱霞穀背水一戰的號角。
淩霞婆婆出關後,並未過多沉浸在“突破”的虛名中,而是立刻以雷霆手段整頓穀務。她借助暫時獲得的元嬰威能和對護穀大陣更深層次的掌控,重新調整了防禦部署,將有限的力量集中在幾個關鍵節點。同時,她下令加大對外情報的搜集力度,尤其是對黑水澤及其附庸勢力動向的監控。
這一日,議事大殿內,氣氛嚴肅。
淩霞婆婆端坐主位,雖容貌蒼老,但元嬰期的威壓自然流露,令人不敢直視。晚風依舊坐在客位首位,神色平靜。下方,孫長老、赤羽、青木等長老悉數在列,連平日裡主要負責教導弟子、較少參與核心事務的幾位傳功長老也被召來。晚寶作為穀主親傳弟子,未來的繼承人,也破例被允許站在淩霞婆婆身側旁聽,小臉繃得緊緊,努力做出沉穩的模樣。阿金則縮小了身形,蹲在晚寶腳邊的陰影裡,隻有偶爾轉動的眼珠,顯示著它的警惕。
“孫長老,邊境情況如何?”淩霞婆婆開口,聲音帶著元嬰修士特有的威嚴。
孫長老上前一步,躬身稟報:“回穀主,據最新探報,黑水澤聯合毒蠍門、陰風洞等勢力,陳兵於我東南邊境‘落鷹澗’的人數已超過五百,其中金丹期修士不下十人。他們並未急於進攻,似乎在等待什麼。另外,我們安插在黑水澤內部的眼線冒死傳回消息,確認確有數名身份神秘的‘上使’坐鎮黑水澤,屠剛對其極為恭敬。眼線級彆太低,無法探知那些‘上使’的具體修為和來曆,隻感覺……他們身上的氣息令人極為不適,不似活人。”
“落鷹澗……”淩霞婆婆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那是通往隱霞穀腹地的咽喉要道之一,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對方選擇在那裡集結,意圖不言而喻。“繼續監視,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是!”
赤羽長老脾氣火爆,忍不住道:“穀主!對方都堵到家門口了,難道我們就一直乾等著?不如讓老夫帶一隊精銳弟子,先去殺殺他們的銳氣!”
青木長老相對沉穩,搖頭勸阻:“赤羽長老稍安勿躁。敵眾我寡,且對方有備而來,更有神秘‘上使’坐鎮,貿然出擊,恐中埋伏。當以穩固防禦為上。”
淩霞婆婆擺了擺手,製止了兩人的爭論:“青木長老所言有理。眼下敵情不明,我方實力雖有提升,但整體仍處劣勢,不宜主動出擊。當務之急,是整合穀內一切力量,將護穀大陣的威力發揮到極致,同時……”
她目光轉向晚風,語氣帶著敬意和詢問:“晚風前輩,您見多識廣,修為通玄,不知對於眼下局勢,以及我隱霞穀的防禦,可有良策指點?”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晚風身上。這位神秘前輩的到來,先是救了晚寶,又助穀主“突破”元嬰,早已在眾人心中樹立了深不可測的形象。
晚風抬起眼簾,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眾人,最後落在淩霞婆婆身上,淡然開口道:“固守待援,確是穩妥之策。然,被動防禦,終是下乘。隱霞穀欲在此劫中求生,乃至取勝,需做到三點。”
眾人精神一振,凝神細聽。
“其一,知己知彼。對方‘上使’的底細,必須儘快查明。”晚風語氣微冷,“若本座所料不差,這些‘上使’與雷獄仙尊脫不了乾係。他們手段詭異,擅長操縱魔氣與雷法,尋常修士難以應對。需有專門克製之法。”
她看向晚寶和阿金:“晚寶的碧蘿仙體,生機磅礴,對陰邪魔氣有天然克製。阿金的赦雷本源,乃天地正雷,對那等血腥雷罰亦有壓製之效。他二人,或可成為對付‘上使’的關鍵。”
晚寶和阿金聞言,立刻挺直了腰板阿金是揚起了小腦袋),感覺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但更多的是被委以重任的激動。
“其二,揚長避短。”晚風繼續道,“隱霞穀立穀之本,在於青木參天陣與木係功法。陣法之威,在於借勢。可嘗試將陣法之力與弟子們的功法更緊密地結合,形成戰陣。例如,挑選木係靈根精純的弟子,演練‘青木纏靈陣’,借陣法之力增幅其控製與束縛之能,於防守中消耗敵人,甚至困殺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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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傳功長老眼前頓時一亮,紛紛點頭。此法看似簡單,卻直指核心,若能實現,無疑能極大提升隱霞穀的整體戰鬥力。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晚風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同心協力,道心如一。”
她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如電,掃過每一位長老和晚寶的臉:“大敵當前,最忌人心浮動,各懷異誌。隱霞穀傳承千年,能屹立至今,靠的便是曆代弟子對宗門的歸屬與守護之心。如今危機遠超以往,更需要上下用命,眾誌成城。任何一絲猶豫、怯懦或私心,都可能成為潰堤之蟻穴!”
她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種直指人心的力量。幾位長老神色肅然,紛紛躬身:“我等誓與隱霞穀共存亡!”
晚寶也激動地小臉通紅,大聲道:“我也是!”
晚風微微頷首,目光最後落在淩霞婆婆身上:“淩霞穀主已為此付出所有,爾等更當竭儘全力。本座建議,可於陣眼核心處,舉行一場‘道心立誓’之儀,凡金丹以上核心成員,皆以道心起誓,同心護穀,共渡此劫。此舉非為形式,而在凝聚心神,引動宗門氣運加持,或能在關鍵時刻,激發陣法潛能,甚至引動那‘碧霞通天引’的一絲真意。”
“道心立誓!”眾人聞言,皆是心神一震。以道心起誓,在修真界是極為鄭重之事,一旦違背,輕則心境受損,修為難進,重則心魔叢生,道途斷絕。但反過來,若眾人真心一致,誓言共鳴,的確能產生不可思議的力量,尤其在有宗門大陣作為依托的情況下。
淩霞婆婆眼中精光閃爍,毫不猶豫道:“前輩此法甚善!正當如此!便定於明日正午,於蘊霞古洞外壇,舉行道心立誓之儀!孫長老,即刻通知所有金丹長老及核心真傳弟子!”
“遵命!”孫長老領命而去。
次日正午,蘊霞古洞外的祭壇廣場上,氣氛莊嚴肅穆。
祭壇經過簡單布置,中央擺放著象征穀主權威的霞光令。淩霞婆婆身著隆重的穀主袍服,手持法杖,立於祭壇之前。她身後,是孫長老、赤羽、青木等所有金丹期長老,以及趙焱、劉晴、王岩、李駿等核心真傳弟子,共計二十餘人。晚寶作為未來繼承人,站在長老隊列的最前方。晚風則作為觀禮嘉賓,靜立一旁。阿金蹲在晚寶腳邊,好奇地打量著這嚴肅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