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閣拍賣會雖已落幕,但其引發的波瀾,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青嵐衛城內持續擴散、發酵。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自然是那截疑似“碧蘿仙藤”分枝的橫空出世,以及其主人——那位神秘女修,竟用它換走了那煞氣衝天的“九霄禦雷真符”仿製品!
此舉在眾人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難以理解。那仙藤分枝,乃是延壽續命的無上奇珍,其價值遠超一件威力巨大卻充滿隱患的攻擊性符寶。是那女修不識貨?還是她與那符籙之間,有著外人不得而知的深刻關聯?
各種猜測、議論在城中每一個角落滋生。有人驚歎於那女修的魄力與深不可測,有人則暗中盤算,那能隨手拿出“碧蘿仙藤”的存在,身上是否還有更多驚人的寶物?貪婪的目光,如同暗夜中的螢火,悄然聚焦於晚風三人暫居的那間客棧。
客棧房間內,晚風布下的禁製隔絕了外界的窺探與喧囂。
阿金依舊在沉睡,吞噬並淨化那絲仇敵的雷霆本源,對它而言是一次血脈與靈魂的雙重洗禮。晚寶將它小心地安置在柔軟的床鋪角落,自己則盤坐在一旁,一邊守護阿金,一邊默默運轉功法,消化著今晚的見聞與衝擊。碧蘿仙藤的出現,讓她體內的仙體也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共鳴。
晚風則坐在桌邊,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枚花費一萬靈石拍下的殘破玉牌。神識深入其中,反複感應著那絲幾近消散、卻無比熟悉的玉霄宮印記殘留。這縷微弱的聯係,如同迷霧中的一縷微光,雖不能立刻指引方向,卻讓她漂泊重生的心,找到了一絲堅實的錨點——她的來處,她的根基,並非完全湮滅在曆史的塵埃中。
“玉老,可能借此感應到更多?”晚風在心中詢問。
玉宸星君的殘魂顯得有些激動,又帶著惋惜:“難,太難。此物磨損太甚,印記幾乎潰散。不過……既然此物能流落至此,說明下界定然還存在其他與玉霄宮關聯之物,或許是在某些上古遺跡,或許是當年大戰時崩散的碎片。有此物作為引子,若靠近其他碎片或相關之物,老朽或可生出更清晰的感應。這好比在黑暗中持有了一星火種,雖不能照亮前路,但若遇到同類,必能相互吸引。”
晚風點了點頭,將這玉牌鄭重收起。這已算是意外之喜。目光轉向沉睡的阿金,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與決然。雷獄仙尊……這張仿製邪符的出現,意味著阿金的仇恨,她已無法置身事外,更何況,她與雷獄之間,本就有著清算不完的舊賬。
“風姐姐,”晚寶結束調息,湊了過來,小臉上帶著擔憂,“阿金它……沒事吧?還有,我們花了那麼多靈石,又用那麼寶貴的藤蔓換了那張可怕的符……會不會惹來麻煩?”她雖天真爛漫,但並不傻,拍賣會後那一道道隱晦而熾熱的目光,讓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晚風揉了揉她的發頂,寬慰道:“阿金無礙,此番對它而言是一場造化,醒來後實力當能精進。至於麻煩……”她嘴角微勾,露出一絲帶著冷意的弧度,“何時少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那藤蔓於我無用,能換得阿金心境突破的契機,值得。”
她頓了頓,語氣轉為輕鬆:“倒是你,看了整場拍賣會,可有喜歡的東西?可惜最後那幾件,風姐姐的‘靈石’可不夠了。”她指的是那地階功法和塑嬰丹,碧蘿仙藤分枝雖價值連城,但當時情況特殊,隻為換取特定之物,若真用來競拍其他,恐怕聚寶閣也未必肯輕易兌現,反而會暴露更多。
晚寶用力搖頭,抱住晚風的胳膊:“沒有沒有!那些都好貴好嚇人!寶兒隻要跟著風姐姐和阿金就好!”她雖對那些亮晶晶的寶石和香噴噴的丹藥有些好奇,但深知輕重,絕不會給晚風添亂。
晚風笑了笑,正欲說話,神色微微一動,目光轉向房門方向。禁製傳來細微的波動,並非強行衝擊,而是有規律的叩門訊號。
“客官,打擾了。”是客棧夥計恭敬的聲音,“樓下有一位自稱聚寶閣執事的老者求見,說是奉雲嵐真人之命,前來與客官商議要事。”
晚風與晚寶對視一眼。聚寶閣的人?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請他在偏廳等候。”晚風沉吟片刻,揚聲回道。該來的總會來,聚寶閣作為地頭蛇,能找到她們的落腳點並不奇怪。是福是禍,見過便知。
她稍作整理,依舊是那副平凡無奇的裝扮,帶著些許戒備,走出房間,來到客棧專門用於會客的小偏廳。
廳內,一位身著聚寶閣服飾、麵容清臒、修為在金丹初期的老者正靜立等候,見晚風進來,立刻躬身行禮,態度比拍賣會上更加恭敬:“晚輩聚寶閣執事錢明,見過前輩。奉雲嵐太上長老之命,特來拜會。”
“錢執事不必多禮,請坐。”晚風在主位坐下,語氣平淡,“不知雲嵐真人有何指教?”
錢明並未立刻入座,而是雙手奉上一個儲物袋和一個造型精美的玉牌:“前輩,此乃您昨日拍賣所得扣除您拍下玉牌和小挪移符費用後,剩餘的靈石,共計四萬八千下品靈石,請您查驗。這枚玉牌,是我聚寶閣的‘至尊貴賓令’,憑此令,您在我聚寶閣旗下所有商鋪購買物品,皆可享受七折優惠,並可優先參與各種高端交易會。此乃雲嵐真人特意吩咐,贈與前輩的,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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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神識掃過儲物袋,數目無誤,便將儲物袋收起,至於那貴賓令,她略一思索,也接了過來。聚寶閣此舉,既有結交之意,恐怕也有試探之心。
“雲嵐真人有心了,代我謝過。”晚風不動聲色。
錢明見晚風收下,臉上笑容更真誠了幾分,這才在下首坐下,斟酌著詞語道:“前輩,真人還托晚輩詢問,前輩那‘碧蘿仙藤’分枝……不知可還有富餘?或者,前輩是否知曉其出處?我聚寶閣願傾儘所有,以最高代價換取相關消息或物品!”
果然是為仙藤而來。晚風心中明了,麵上卻露出遺憾之色:“此物乃我早年於一絕險之地偶然所得,僅此一截,至於出處……”她搖了搖頭,“年代久遠,記憶已然模糊,恐怕要讓真人失望了。”
錢明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掩飾過去,笑道:“無妨,無妨。是晚輩唐突了。前輩若日後再有此類奇珍,或需任何資源,儘管來我聚寶閣,我閣定當竭誠為您服務。”他又寒暄了幾句,見晚風態度冷淡,便識趣地起身告辭。
送走錢明,晚風回到房間,將貴賓令遞給晚寶把玩,自己則陷入沉思。聚寶閣的示好在意料之中,但這並不能打消潛在的威脅。她們此刻,就如同懷抱金磚行於鬨市的孩童,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
“風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晚寶擺弄著溫潤的玉牌,問道。
“等。”晚風言簡意賅,“等阿金蘇醒,等一個使用傳送陣的機會。在此之前,需靜觀其變。”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錢明離去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晚風的神識再次捕捉到客棧外多了幾道隱晦的氣息,彼此間似乎還帶著幾分審視與對峙的意味。顯然,盯上她們的,不止一方勢力。
晚風眼中寒光一閃,心中冷笑。看來,有些人已經按捺不住了。
她起身,在房間內又布下了幾重隱匿和防禦陣法,確保萬無一失。然後對晚寶道:“寶兒,接下來幾日,我們便在此靜修,若無必要,不要外出。”
晚寶乖巧點頭:“嗯!寶兒知道!”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青嵐衛城內秩序依舊,仿佛那場驚世駭俗的拍賣從未發生過。但晚風能感覺到,客棧周圍的眼線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隻是礙於城規和彼此忌憚,尚未有人敢率先動手。
阿金在沉睡一天一夜後,終於悠悠轉醒。
它睜開眼的瞬間,一道凝練的金紫色雷弧在瞳孔深處一閃而逝,周身氣息內斂,卻給人一種更加危險的感覺。它的體型似乎稍稍大了一圈,皮毛愈發光滑璀璨,額間那縷紫色的毛發顏色更深,隱隱形成一個玄奧的符文雛形。
“阿金!你醒啦!”一直守在旁邊的晚寶最先發現,驚喜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