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暖提著九盞燈踏入“幻海宇界”時,先被一片白茫茫的霧裹住了——這裡沒有天,沒有地,隻有漫無邊際的“幻霧海”,霧裡飄著細碎的光點,像迷路的星子,風一吹,霧就變形狀,時而化作船帆,時而化作島嶼,連腳下的海水都泛著虛浮的白,道心花的影子,隻在霧縫裡,尋到幾株泡在水裡的蔫苗,根須飄在海麵上,像沒著沒落的線。
道心花能紮根嗎?
他蹲下身,指尖探進海水,隻觸到冰涼的虛霧——那幾株蔫苗的花瓣早被霧泡得發皺,葉子泛著灰,連花莖都在慢慢變透明,像要融進霧裡。
“彆往前走!”一個握著木舵的少年從霧裡鑽出來,舵柄上刻著航標紋,衣角沾著霧水,“這霧是‘迷心霧’,會騙你的眼,你往霧濃的地方走,就再也出不來了。你手裡的燈……”他話沒說完,目光落在星暖的燈上,忽然頓住——櫻暖燈的粉意漫開,竟讓周圍的霧淡了些,露出了一小片真切的海麵。
星暖把櫻暖燈往蔫苗旁挪了挪,暖光裹住花莖,透明的莖稈竟慢慢凝實了些。“我叫星暖,從落櫻宇界來。”他看著少年手裡的木舵,“你在給道心花引方向?”
少年點點頭,蹲下身,小心把蔫苗的根須往燈旁攏了攏:“我叫海引。這裡以前是‘清航道’,海麵亮得能照見岸,道心花能順著航標長在岸邊。可一年前‘幻海眼’醒了,霧就開始騙路,船一進霧就偏航,道心花泡在霧海裡,根都紮不進土,連我們的‘歸航船’,都快找不到回岸的路了。”他指了指霧最濃的地方,那裡隱約能看見一點暗藍的影子,像沉在霧底的島,“那是‘守岸島’,是宇界最後一塊真地,長老說,守住它就能守住岸,可現在……霧快把島全蓋住了。”
星暖順著他的手看去,守岸島的暗藍影子旁,飄著團旋轉的黑霧,霧裡的光點全繞著它轉,像被吸住的星子。他把九盞燈圍著蔫苗擺成圈——沙漠燈的熱烘著花莖,寒心燈的光衝散黑霧,塵暖燈的溫浸著根須,滄暖燈的柔護著花瓣,凇暖燈的嫩裹著葉子,沙暖燈的甜潤著海水,嶂暖燈的韌牽著航標,澤暖燈的潤浸著霧,櫻暖燈的粉映著光點,九道光交織在一起,竟在蔫苗上方織成了一層暖光航標,霧裡的光點全聚過來,繞著航標轉,虛浮的海水也變得真切了些。
海引眼睛亮了,伸手碰了碰暖光航標:“這燈能讓霧散嗎?”
“能散霧的不是燈,是藏在霧裡的‘歸航道’。”星暖從懷裡取出心暖土,混進燈旁的海水裡,土竟沒沉,反而浮在海麵,慢慢凝成了一小塊暖土台,“你看,道心花要站在真土上長,船也要順著真航標靠岸——我們把心裡的‘岸’,刻在航標上,幻海眼的霧就會退,道心花也能回岸紮根。”
海引立刻喊來幻海宇界的人——有握著船槳的漁民,有織航標網的婦人,有抱著小燈的孩子。大家圍著九盞燈,看著星暖把心暖土撒進每片有花的海麵,看著那幾株蔫苗,竟順著暖土台站了起來,根須紮進土台,葉子也泛了點綠。
“我們能做什麼?”漁民握著船槳,聲音發悶,“以前能順著航標捕魚,現在霧裡全是假方向,連自家的船都認不出了。”
“把你們心裡的‘歸航暖’,刻在航標上。”星暖掰了些道心花的新藤,分給大家,“哪怕是‘今日幫鄰居的船辨了方向’‘今日給海引送了乾魚’,寫在藤上,纏在木舵上,就是讓霧散岸現的道。”
大家立刻動起手來。海引握著藤條,纏在木舵上寫:“今日星暖來了,道心花紮根了,岸要現了,這就是道。”漁民劃著船槳,邊劃邊說:“今日幫阿爺的船找到了航標,他能回岸了,這就是道。”婦人織著航標網,柔聲道:“今日給孩子縫了暖衣,他跟著守航標也不喊冷,這就是道。”
一根根藤條纏在木舵上,九盞燈的光更亮了,暖光航標往外擴了擴,竟順著藤條往霧裡伸——原本白茫茫的霧,慢慢退成了淡藍,虛浮的海麵變得清澈,能看見水下的沙粒,幻海眼旁的黑霧,也淡了些。
接下來的日子,星暖和幻海的人一起,在每片有花的海麵都放了暖途燈,撒了心暖土。
他們在守岸島旁搭了座“引航亭”,亭頂掛著九盞燈,亭柱上刻滿了航標和船影。人們清晨來亭裡,把藤條纏在木舵上;傍晚來亭裡,聽航標鈴響的聲音,手裡編著能護住道心花的暖土網。暖光漫過幻海時,連霧都帶著海的鹹香,守岸島的暗藍影子,竟越來越清晰。
他們用道心花的藤蔓和船板,編了“暖航道”——道上掛著小燈,道旁飄著寫滿暖語的航標旗。孩子們順著航道跑,把藤條纏得更遠;老人們坐在亭裡,看著道心花順著航道往岸長,嘴裡哼著星暖教的歌:“九燈照幻海,霧散儘,道心還……”
這日清晨,海引突然對著守岸島喊起來——霧全散了!星暖抬頭看去,隻見幻海眼的黑霧徹底消失,守岸島露出了全貌,島上長滿了綠芽,道心花的藤蔓順著暖航道爬上岸,開得滿島都是,海麵的航標連成了線,像一串暖光的珍珠,連遠處的歸航船,都掛著帆往岸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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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歸航道!岸現了!船回來了!”海引握著木舵跳起來,對著歸航船揮手,“我們能回家了!”
船上的人立刻回應,揮舞著船槳,眼裡滿是淚。大家圍在引航亭旁,看著道心花開滿守岸島,看著船一艘艘靠岸,看著九盞燈的光映在海麵上,像九道暖光鋪成的航線,連向天際。漁民拍著船板笑:“這就是幻海的暖,藏在霧裡,等我們把它引出來呢!”
星暖望著滿海的暖光,忽然明白——幻海的暖,從來沒被霧藏,隻是藏在海引的木舵裡,藏在漁民的船槳裡,藏在大家盼著船歸岸的心裡。九盞燈隻是引,引著大家把暖刻在航標上,把道牽回岸心裡。
幾日後,星暖要離開幻海宇界了。海引和大家抬著一盞新的暖途燈來送他——燈柄是用歸航船的木舵做的,燈芯裹著幻海的道心花,燈壁上刻著“暖航歸岸”四個字。
“這燈叫‘海暖燈’,能照著你渡更遠的海。”海引把燈遞給星暖,眼裡閃著水光,“以後你要是回來,我們給你煮鮮魚湯,鮮得能嘗出大海的暖!”
星暖接過燈,手裡提著十盞燈——沙漠的熱,寒心的亮,塵寰的慢,滄溟的柔,霧凇的嫩,鳴沙的甜,疊嶂的韌,枯澤的潤,落櫻的粉,幻海的藍。暖光映在海麵上,連霧都帶著暖。
他繼續往更遠的宇界走。走過“斷岩宇界”,那裡的岩塊碎得像渣,道心花紮不了根,他用十盞燈的光,讓碎岩粘成暖岩台,讓道心花站在台上開;走過“寂林宇界”,那裡的樹枯得像柴,道心花裹著枯葉,他把心暖土埋進樹根,讓枯樹冒新芽,讓道心花跟著芽長;走過“霜原宇界”,那裡的霜厚得像毯,道心花凍得縮成球,他用暖航道的法子,鋪了“暖霜徑”,讓霜化成水,讓道心花跟著徑長……
每到一座宇界,他就多一盞燈;每多一盞燈,萬宇的暖就多一分。萬宇靈鳥的羽翼上,光紋織成了一片星海,飛過的地方,道心花開得漫過天際,暖音鈴響得繞著宇界,心暖土香得飄向萬宇。
星暖知道,這些燈,是宇界的航標;這些土,是宇界的岸;這些道,是宇界的歸處。而他,隻是個提燈的人,把一盞燈的暖,刻在一道航標,把一顆心的道,牽回一片岸,讓焚天劍主的道,像霧散的海,像船歸的岸,像花紮根的土,鋪滿萬宇,住進人心。
他會一直走下去,提著越來越多的燈,帶著越來越暖的土,迎著越來越亮的光,把長暖時光的承諾,把道歸人心的約定,送到每一座宇界,每一個生靈心裡。
因為他記得,長暖爺爺刻在令牌上的話:“焚天劍主,道在人心;長暖時光,暖在彼此。”
而這份彼此的暖,會像幻海的航標,引著道心,牽著歸人,永遠亮著,永遠暖著,直至時光儘頭,直至永恒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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