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藥穀的藥香還縈繞在鼻尖，星暖腳下的藥田土便泛起淺淡紫光——護藥晶的藥氣仍纏著藥鼎，映心鏡裡飄出的星屑卻已落在肩頭。鏡麵中星河石舫的景象愈發真切，他隻覺周身一輕，溫熱的藥氣瞬間被裹著星辰涼意的風取代，連指尖殘留的潤藥草清香，都被這星河氣息壓得淡了幾分。
落地時，腳掌踩在泛著銀白的石舫甲板上，甲板涼得像凝霜的水晶，卻硬得能硌疼腳尖，板縫裡嵌著細碎的星核碎屑，風一吹便閃著微光，二十五盞潮暖燈的暖光剛觸到甲板，燈壁外竟凝出層淡銀的光膜，像是被星河的星光染透了似的。抬眼望去，整片石舫浮在茫茫星河之中，舫身長達百丈，是用整塊星紋岩雕成的，泛著暗沉的銀白光澤；舫舷上刻著細密的星軌紋路，紋路裡嵌著細小的星晶，晶光順著紋路流動，像是石舫在循著星軌航行；舫首雕著展翅的星鳥，鳥喙裡銜著顆拳頭大的星核，核光順著鳥喙往下滴，落在甲板上便融成一道星痕，慢慢滲進板縫。
石舫中央，立著座水晶星台，台身是用透明的水晶砌成的，泛著純淨的光，能看見台內流動的星氣；台壁上刻著二十八宿的星圖，圖裡嵌著彩色的星晶，紅的似火星、藍的似水星、黃的似土星，晶光交織在一起，像是把整片星河縮在了星台裡；台頂立著顆人頭大的“鎮舫星核”，核身泛著濃鬱的銀白光芒，正往下灑著細碎的星屑，每片星屑落在星台上，就會讓台壁的星圖亮一分。
星台周圍圍著十二根星柱，柱頂雕著十二生肖的星獸雕像，獸眼裡嵌著星晶，晶光順著獸身往下流，在柱底彙成圈淡銀的星環；舫尾立著座星紋舵盤，舵盤上刻著星軌刻度，指針泛著淡藍的光，正隨著星河的流動緩緩轉動。空氣裡飄著清冽的星辰氣息，還混著點若有若無的石腥香，偶爾有淡銀的“星蝶”從星河中飛來，翅膀扇動時灑下細碎的星粉，落在甲板上便融成一道星痕，與星鳥喙滴下的星核光交織在一起。
“彆碰舵盤的指針！”一個穿著星紋長袍的少年從星柱後走出來，他的頭發泛著淡銀的光，發間彆著顆小小的星晶，額間刻著淡藍的星紋，像是某種星辰印記。他手裡攥著塊泛著淡藍的“引星石”，石頭表麵纏著細弱的星絲，絲間滲著清涼的星氣，“舵盤上的‘蝕星針’碰著就蝕‘星脈’，前幾日族裡的阿叔碰了指針，額間的星紋都淡了！我叫星澈，是‘守舫族’的，這‘星河石舫’以前可不是這樣——那時星台的星圖亮得能照透舫身，舵盤的指針穩得能定星軌，族裡的‘融星泉’能泡出星茶，茶裡加片星葉，喝一口能養星脈。可十二天前，鎮舫星核突然灑蝕星屑，融星泉的水慢慢變渾，連我們用來引星的‘護舫晶’都裂了，再這麼下去，星台底下的‘散星眼’就要炸，整個石舫都會被星屑埋了，星圖會暗，我們守舫族的星脈印記也會消失！”
星澈說著，聲音裡滿是急切，他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星屑，掌心的引星石微微發亮，周圍的星氣似乎淡了幾分。星暖順著他的目光往水晶星台看，隻見台頂的鎮舫星核泛著暗銀的光，星屑灑得越來越密，落在星台上便融出小坑，坑底的水晶泛著暗灰，像是被蝕過般；台壁的星圖淡了許多，有些星宿的紋路甚至斷了線，星晶的光斷斷續續，不複往日的連貫；甲板的星軌紋路也變得愈發模糊，有些地方已經被星屑覆蓋，看不見原本的刻度，偶爾有星蝶飛來，剛落在甲板上就被星屑砸中，瞬間化作星粉。
“族裡的人都躲在‘藏星艙’裡，艙在石舫底層的星紋岩下，用濕星藤擋著星屑，可艙裡的融星泉也快乾了。”星澈說著，領著星暖往舫底走，腳步踩在甲板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腳印邊緣很快就被星氣染上，泛著淡銀的光，“跟我來，路上彆靠近星台的星屑，屑要是鑽進衣領裡，會凍得人打寒顫！”
星暖跟著星澈往舫底走，沿途的星柱越來越密，星屑也越來越濃，二十五盞潮暖燈的暖光在身前亮著，勉強擋住了撲來的星屑。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腰間的映心鏡在輕輕顫動，鏡麵的金光團似乎被這星氣激得愈發活躍，偶爾飄出幾縷藍氣，落在周圍的星屑上，星屑便瞬間化了，可藍氣一碰到星台的星氣，就會“滋滋”結層薄霜，很快消散。
“你這光團能擋星屑？”星澈回頭看了眼飄在星暖身邊的金光團，眼睛亮了亮，“我們的引星石快用完了，以前一塊引星石能護一根星柱，現在半天就得換一塊，藏星艙裡剩下的引星石，頂多還能撐兩天……”
走了約莫兩炷香的功夫，前麵出現了一座隱蔽的艙門，艙門用厚厚的星紋岩板擋著，板縫裡滲著淡銀的星氣，門板上刻著星軌圖案，圖案中央嵌著塊小小的引星石，石光泛著淡藍，勉強擋住了艙外的星屑。星澈走到門前，抬手拍了拍門板，掌心的引星石亮起暖光，板縫裡的星氣慢慢散開：“阿爹！我帶了能擋星屑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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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門被慢慢推開，一股混著星氣與濕氣的暖氣息撲麵而來。星暖跟著星澈走進藏星艙，才發現艙內的空間很大，像是一座天然的星穴，艙壁上嵌著許多星晶，晶光泛著淡銀，給艙內提供著微弱的光亮；艙中央擺著個大石池，池裡裝著融星泉的水，水泛著淡藍的光，裡麵泡著些新鮮的星葉；石池旁圍著十幾個人，大多是老弱婦孺，每個人都裹著星紋披風，臉色泛著蒼白，眼神裡滿是疲憊。
艙中央的星石台上，擺著塊半裂的護舫晶，晶體泛著淡銀的光，晶縫裡滲著暗灰的星屑，像是隨時會徹底裂開；晶旁堆著些乾枯的“融星草”，草葉上沾著星粉，旁邊放著幾個星紋碗，碗裡裝著融星泉的水，水裡泡著幾片星葉，葉尖已經開始發黃。
一個穿著星紋長袍的漢子從人群裡站起來，他的臉上帶著疲憊，額間的星紋泛著淡藍的光，卻有些暗淡。他手裡握著塊裂了縫的引星石，石光已經很弱了。他的腰間係著個星核囊，囊裡裝著各種星晶碎屑，星氣從囊裡飄出...
上的星屑？”
“阿爹，他叫星暖，手裡的燈能救火山藥穀、守極光冰原，連深海珊瑚城都能護！肯定能幫我們守住石舫！”星澈趕緊上前，扶著漢子的胳膊，語氣裡滿是急切。
星暖走到護舫晶旁，將二十五盞潮暖燈在晶石周圍擺成圈。暖光一散開，艙內的星屑瞬間消散，護舫晶突然“嗡”的一聲，泛出的淡銀光亮了些，晶縫裡的星屑也慢了些。“中央水晶星台是石舫的根，融星泉是石舫的脈，散星眼被蝕星屑染了，才會讓鎮舫星核灑毒屑、星圖斷紋。”星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晶麵，能感覺到裡麵躁動的星毒，“要救石舫，得用你們守舫族心裡的‘守舫念’引動融星草，重新喚醒融星泉的清冽，這樣才能壓住散星眼的星毒，讓鎮舫星核停止灑蝕星屑。”
他從懷裡摸出心暖土，又取出裝著道心花露的玉瓶，將兩者混在一起，輕輕撒在護舫晶旁的乾枯融星草上。“這些融星草裡藏著石舫的生機，你們的念想能讓草重新發芽，順著甲板鋪到中央星台，草芽會帶著融星泉的清潤，慢慢澆滅散星眼的星毒。”
星澈第一個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把乾枯的融星草，眼眶微微發紅：“我阿爺是守舫族的舵手，他十天前去星台查看散星眼，回來的時候渾身都被星屑裹著，額間的星紋淡了大半，他說，石舫是我們的家，星圖是我們的魂，就算拚了性命，也要守住這裡……我一定要讓融星草發芽，讓星台的星圖再亮起來！”
話音剛落，他手裡的枯草突然動了動，草葉的頂端冒出點嫩綠的芽尖，芽尖纏著淡藍的光，順著潮暖燈的暖光往艙外爬。周圍的人都愣住了，眼神裡漸漸露出希望的光芒。
“我來試試！”一個穿著星紋裙的婦人抱著懷裡的孩子，慢慢走過來，她的臉上帶著淚痕，懷裡的孩子小臉蒼白，額間的星紋幾乎看不見了。她蹲下身，輕輕碰了碰融星草，聲音柔聲道：“我想讓融星泉再湧出清水，想讓孩子們能喝上一口星茶，不用再裹著披風發抖……”她的話音剛落，枯草上又冒出幾縷芽尖，芽尖的藍光更亮了些，順著艙壁往艙門蔓延。
拄著星紋杖的老人也走了過來，他握著杖柄，輕輕敲了敲星石台，沉聲道：“六十年了，我跟著父親在融星泉邊種融星草，那時的泉水清清涼涼，星台的星圖亮得能照透星河，族裡的孩子們圍著星柱跑，甲板上能聽見陣陣笑聲……我要讓泉水再清起來，讓星圖再亮起來，不能讓散星眼毀了我們守了一輩子的石舫！”
老人的話音落下，護舫晶突然“嗡”的一聲，泛出的銀光瞬間亮了幾分，晶縫裡的星屑停止了滲出；枯草上的芽尖瘋長起來，嫩綠的藤條順著艙底的星紋岩往艙門爬，所過之處，艙壁的星晶亮了些，石池裡的融星泉水泛起了熱氣，泡著的星葉重新變得鮮嫩。
艙裡的人都圍了過來，一個個蹲在融星草旁，訴說著自己的心願——壯漢攥著星紋刀，大聲說：“我想補好星台的斷紋，讓星晶再連起來！”；小姑娘抱著星紋囊，小聲說：“我想撿一片沒被星屑砸壞的星蝶翅膀，夾在星冊裡當紀念……”；年紀最小的孩子舉著塊小小的引星石，奶聲奶氣地說：“我想讓鎮舫星核不要再灑毒屑，想和星澈哥哥一起在甲板上追星蝶！”
一句句心願順著芽尖往外漫，嫩綠的融星草瘋長著，很快就爬滿了艙門的星紋岩板，順著板縫往艙外延伸。草芽所過之處，甲板上的星屑漸漸化了，空氣中的星氣也淡了些，連星台的星圖都亮了幾分，甲板縫裡的星蝶重新飛了出來，翅膀泛著淡銀的光，在草芽周圍飛舞。
“走！我們去中央星台！”星澈站起身，手裡的引星石亮得更厲害了，他回頭看了眼艙裡的人，語氣裡滿是振奮，“有星暖小哥幫忙，我們一定能守住石舫！”
星暖點了點頭，領著眾人往中央星台走。二十五盞潮暖燈的暖光在最前麵開道，暖光所過之處，星屑被擋在外麵；嫩綠的融星草在身後鋪路，草芽的藍光纏著甲板，星屑一點點消散。沿途的星柱漸漸恢複了生機，斷了的星獸雕像晶紋重新連了起來，晶光順著獸身流動，像是給柱身裹了層銀帶；甲板的星軌紋路變得清晰，裂縫慢慢合攏，星蝶在草芽間飛舞，泛著的銀光將石舫照得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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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心鏡的鏡光裹著金光團跟在隊伍後麵，鏡麵上映出中央星台的景象——散星眼在台底泛著暗灰的光，無數星毒從眼裡竄出，順著台壁的星圖往上爬；鎮舫星核灑星屑的速度越來越快，台頂的銀光愈發暗淡，周圍的星柱，柱頂的星獸雕像已經開始出現裂痕，像是隨時會碎掉。
快到中央星台時，星河突然劇烈晃動，無數蝕星屑“嘩啦啦”往下掉，一道暗灰的星毒從散星眼裡竄出，像條星蟒，朝著眾人撲來！星澈趕緊將引星石舉過頭頂，石上的藍光瞬間散開，擋住了撲來的星毒；星暖身邊的金光團也飄了過來，藍氣與藍光纏在一起，在眾人身前織成道堅固的光盾，星屑落在光盾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很快就融成了星液。
“散星眼快撐不住了！我們得快點！”星澈大喊一聲，加快腳步往星台跑。眾人也跟著加快速度，融星草在甲板上瘋長，很快就鋪到了台底，草芽順著台壁往上爬，藍光纏著星圖，晶光亮得刺眼，將星毒逼得往回縮。
“快！把融星草纏在星台的星圖上！”星暖將二十五盞燈圍著中央星台擺成圈，暖光瞬間將台身裹住，台壁的星晶亮得刺眼，卻被暖光壓得不敢往外竄星毒。他從懷裡掏出心暖土，一把把撒向台壁的星圖，道心花露順著紋路往下流，落在融星草上，草芽的藍光瞬間亮了幾分。
星澈和族人們趕緊動手，將瘋長的融星草纏在星台的星圖上，草芽的藍光順著晶紋往上爬，台頂的鎮舫星核灑星屑的速度慢了下來；老人用融星泉的溫水擦拭星獸雕像的裂痕，雕像的裂痕漸漸合攏；壯漢們將融星草的芽尖引向台頂的鎮舫星核，芽尖順著台壁往上爬，藍光纏著星核，核的銀光慢慢亮了起來；孩子們則用小手捧著潮暖燈的暖光，小心翼翼地擦拭台底的散星眼，星毒被暖光裹住，漸漸弱了下去。
暖光順著道心花露滲進台壁的星晶，融星草的藍光在台底蔓延，一點點靠近散星眼。散星眼泛著的暗灰光芒越來越弱，裡麵竄出的星毒也慢了下來，像是被藍光裹住的星霧，漸漸消散。突然，中央星台“嗡”的一聲，射出一道淡銀光，穿透整個星河石舫——蝕星屑停了，星毒漸漸退了，融星草在台身織成綠網，台底的融星泉重新湧出水柱，泉水泛著淡藍的光，順著台壁往下流，將散星眼徹底封住；鎮舫星核泛著純淨的銀光，不再灑毒屑，星河的晃動漸漸平息，星台的星圖重新變得完整，二十八宿的晶光交織在一起，像是把整片星河搬進了星台。
星澈爬上星台的台階，台旁的融星泉正汩汩地湧著清水，泉邊的護舫晶已經恢複完整，晶光泛著淡銀，映著水晶製的星台。他伸手碰了碰護舫晶，晶裡突然飄出一道淡銀光，順著指尖鑽進心裡——他仿佛看見了守舫族的先輩們在星台祭祀的畫麵，看見了族人們握著舵盤引航的場景，看見了無數個日夜，守舫人用星脈守護星圖，駕馭著石舫在星河航行的模樣。“原來……我們的星脈，早就和石舫的每一塊甲板、每一根星柱纏在一起了。”星澈輕聲呢喃，眼裡滿是淚光。
星暖走到石舫舫首，回頭望去，整座星河石舫重新煥發了生機：星河的星光溫柔灑落，水晶星台的星圖亮如白晝，融星泉的清水順著甲板流淌，在舫舷邊彙成銀帶；守舫族的人們圍著星台歡呼著，孩子們追著星蝶奔跑，笑聲順著星河傳開，與星辰的低語交織在一起。他低頭看向映心鏡，鏡麵裡的下一個宇界已然清晰——是片藏在霧中的古村落，村落的房屋是木質的吊腳樓，樓簷下掛著泛著銅綠的風鈴，村落中央立著座石製的祭台，祭台頂端的骨笛，正往下飄著淡灰的霧屑，霧風裡似乎藏著古老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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